第十六章血統

2006年10月19日,1∶26

“華爾,你真的沒事嗎?”

“是的,是的!比你看到的更好!繼續開,關掉那該死的警笛!我有一種感覺,今晚殺了費爾夫婦又襲擊你的那個人,和她的死密切相關,也和那個殺死蘇珊的畜牲有關。”

醫生開著車,越來越不耐煩,範丁斯不得不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汽車朝帕利塞德斯公園的費爾住宅駛去,醫生在想著該怎麽說話才能進入範丁斯被藥物占據的頭腦。

“華爾,這是一起父母的罪傳到第三、第四代子孫的案例,血統壞敗,遺傳密碼。你知道血統嗎?”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範丁斯喊道。

“噢,只是一些《聖經》中出現的詛咒,關於罪惡是如何從父親傳給兒子之類的。”

範丁斯尖叫起來。

“什麽?你皈依宗教了?所以你出名的原因是什麽?你的父母是完人嗎?我是瘋了,但至少我知道我瘋了!”

醫生把車開到費爾家前面,停下車。

“華爾,從手套箱裏把那個大信封取出來。”

範丁斯把手伸進箱子,拿出信封。那是一些關於傑弗裏·費爾被收養前後的精神病方面的機密档案。批準收養的法官稱在傑弗裏的成長過程中至少有三個不同階段曾發作過這種病。

“一個醫生如果泄露這些材料,會被吊銷執照的,醫生。”

“哦,醫學小偷中確實有這點榮譽,華爾。無論如何,它可以證明我的父母之罪理論。看,在收養的第一階段他對抑郁和憤怒表現出強烈的內疚感。雖然沒有暴力性質的行為記錄,但已嚴重到在允許收養之前就引起了法庭的注意。”

“好吧,醫生,確實如此。他聽起來確實有一些問題。噢,根據這些信息,他有可能是我的兒子。上帝知道我已多次陷入憤怒,而面對憤怒,你也不是自己的救星,醫生。無論如何,他在其他方面都是模範,他在學校全拿A,受人歡迎,沒有負面記錄。”

“這就對了,華爾,我們這是在他的媽媽和爸爸面前,稱贊他們在傑弗裏生命中的所作所為,是嗎?請記住,是你預言到他做的一切好事的。現在你卻在為這個雜種辯護!”

範丁斯開始大笑。

“最後的工作終究是你的,醫生,牢不可破先生。你似乎有點緊張。我從來沒見你焦急過。一個每天工作就是看看發病率的醫生居然有點發抖抖。”

“下車!去工作!”醫生喊道。

他們進入費爾家的住宅,無法形容的恐怖造成的結果隨處可見。邁克爾·費爾的屍體躺在他妻子瑪麗蓮的上面。樓梯下面的地板上有一灘血跡,周圍布滿巨大的腳印。醫生看到邁克爾的手上緊緊握著一張紙,他迅速拿過來,展開閱讀。

“他不是警察!”

字是用邁克爾·費爾自己的血寫成的,他左手食指指尖還有血跡。

“你在那邊找到了什麽,長官?”一名刑警問醫生。

“哦,我只是看看這個人的遺容。”

醫生把這張血跡斑斑的紙塞進他西裝外套的口袋裏。

突然,閃電再一次從範丁斯眼前掠過。當他看著邁克爾和瑪麗蓮的屍體時,似乎能捕捉到發生了什麽事。一個穿著黑色衣服和黑色雨衣,戴著墨鏡的人在他眼前閃過。一個聲音不停地回響在他的腦海裏:

“我知道你!你不是警察!”“我知道你!你不是警察!”“我知道你!你不是警察!”

範丁斯看到那把槍射向費爾的腦部,子彈劃過瑪麗蓮·費爾的臉。他看到兩根綁在一起的棍子,插進瑪麗的胳膊和脖子。他不由自主地重新演示罪行的過程。範丁斯擡起手指,好像那是一只鋼筆,他在自己臉上擦了擦筆尖,做出寫字的動作。醫生瞪大了眼。

“華爾,你還好嗎?”醫生大聲問,“華爾,過來,別再想了!”

範丁斯開始恢復知覺。

“醫生,我看見了。我看見他了!一個和費爾相仿的年輕人,但不是他。他是一個十足的野獸,沒有內疚感,沒有良心。”

範丁斯站起來,走進客廳,瑪麗蓮四肢伸展,躺在她丈夫身下,靠著咖啡桌。她的臉深深低垂著,幾乎被砍首了。範丁斯擡頭看到一張全家福照片,照片上傑弗裏的額頭處被打了一槍。他走過去,把照片握在手裏,感受著上面的面孔。他低頭打量著傑弗裏的形象。

“這就是那個患精神病的傑弗裏·費爾?對於一個殘酷的殺手來說,這種外表是否太過自信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個殺手可以來自任何階層,即使受過高等教育或被社會尊重。你不這樣認為嗎,醫生?”

“是啊,同樣的話可以用來說邦迪1,但是……”

“如果他不是兇手呢,醫生?如果他是被陷害的呢?如果川伯也是被陷害的呢?如果我認為他尋求報復是為了滿足我自己邪惡的渴望,而做了同樣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