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外面陽光很好,巴利卻獨自一人坐在客廳裏,滿臉不悅地望著掛在對面墻上的油畫,那是他太太的畫像,雖然她已經於昨天下葬了,但那幅油畫畫的很逼真,看著它讓巴利感覺好像她還活著一樣。

畫上,他的太太非常漂亮,這倒不是畫家的修飾,海倫的確是位非常漂亮的女人。這也正導致了巴利的擔憂,她太漂亮了,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覬覦她的美貌,不過現在她已經死了。

巴利抑制住自己想把油畫撕毀的沖動,慢慢地喝完咖啡、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

“喂,你好。”巴利慢悠悠的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米勒警官打來的。

“先生,我們非常遺憾的通知您我們沒有任何新的發現”米勒警緩緩說道,“或者換句話說……我們走投無路了。坦白地說,我想我們破不了你太太這案子——除非兇手自首招供。”聽得出他很為難,也很無奈。

巴利抿了一下薄薄的嘴唇,說:“我很忙,警官,我準備今天離開這棟房子,你知道留在這裏總會讓人悲傷,我決定暫時搬到城中的俱樂部去住——”

“是的,先生。我打電話來,是因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看過你的信件。”

巴利眨眨眼睛,扭頭瞥了一眼門邊桌上的那堆信件和名信片。

自從上星期海倫去世後,他翻閱過兩次那堆信件,看看有沒有生意上的重要函件被忽略,其他的他懶得拆。他知道那些差不多都是安慰他的信件,說著同樣不著邊際的話語,有的是出於真心,也有的只是好奇或是來看熱鬧的。

他問道:”這有什麽關系嗎?”

“兇手可能也會寄張慰問卡或信,”警官解釋說。“因為兇手幾乎可以確定是——嗯——你的一位朋友,因為他不寄慰問卡的話,會引起懷疑,我相信他了解這一點。”

“難道你們覺得他會寄一封懺悔書給我?”巴利刻薄地問道。

“當然不會,先生。可是,他可能會流露出一些疑慮——當然,是不自覺的。這種事以前發生過。總之,我希望你今天早晨就查一下信件,回頭我再來親自檢查,畢竟破案是我們的責任。”

“好吧.”巴利無精打采地說,“可是,我仍然不相信,參加宴會的朋友會殺害海倫。我認識他們很多年了,都是些生意上的朋友”停了一會兒,警官小心地說:“我知道從情感上您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是問題是,參加宴會的人都承認酒喝得太多了,你自己也這麽說過。”

巴利咧嘴一笑。實際上,上星期六那次雞尾酒會到後來的時候完全失去控制。大家醉態百出,假如不是在海濱舉行的話,一定會引起鄰居的抗議。

警官繼續說道:“也許某位客人離開你燈火通明的後院,發現你太太獨自一人在樹林中的空地上,那地方離你家有段距離,又或許他是尾隨她去的。無論如何,那位客人借酒裝瘋想調戲她。你太太奮力抵抗,那人很緊張,怕事情暴露,便隨手抓起一塊石頭砸向她,但是打得太重,失手殺了她。就是這樣。”

巴利不想回憶那天晚上的事,但是他繼續說道:“你確認不是過路人幹的嗎?”

“哦,我想這不大肯,巴利先生。你的房屋四周有圍欄,你家四周的路上巡邏車不斷……”警官停頓了一下,又補充說,“我知道你不願承認兇手是你的一位朋友,但我擔心事實就是如此。”

“我懂了,很好,警官。關於信件的事,我願意照你的意思做。”

巴利放下電話。過了一會兒,他走到房間角落的一個吧台上,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舉杯向海倫的畫像致意,畫像死板地微笑著。

宴會那天晚上,當他們發現海倫的屍體時,她並沒有微笑。她躺在屋後林中的月光下,衣服撕裂,頭浸在血泊中。

就像巴利擊中她腦袋後,離開時的樣子……現在,他堅決地搖搖頭,想要搖掉這回憶。到目前為止,他沒有被牽扯進去,沒有任何人懷疑是他殺死了自己的妻子。他就希望這樣。身為一個成功的推銷部主任,他早就學習到,推銷的秘密首先是自己要相信。在這種情況下也是相同的道理,想要別人相信的前提便是他首先要先說服自己,他和太太之死毫無關系。

他坐到了,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懷疑他。但是,他私下裏總是有些遺憾,他本來是想嫁禍於卡蒙,這一點卻沒有成功。那該死的卡蒙竟然公然勾引他的妻子,又尾隨她到樹林裏,令人氣憤的是海倫竟然沒有反抗,也許是他們約好的也說不定。

但是巴利沒有預料到,在客人們到林中尋找海倫之前,昏睡過去的卡蒙就恢復了知覺,逃之夭夭了!

門鈴響起,巴利嚇得跳了起來。除了他以外這棟房子已經沒有任何人了,來慰問的人也早就走光了,而且這門鈴聲聽上去陌生而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