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植物(第2/3頁)

他不能忍受那些噴霧劑,那株植物,甚至弗洛拉本人。為了使自己感覺好受一些,他不止一次用手掐住那株植物——噢,上帝,現在他把它當成了一個活物,幻想塔那細細的莖幹事羅拉不再光滑的脖子,只有這時候他才會好受一些——但後果是弗洛拉知道後可能會對他極其惱火,甚至有可能幹掉他。

她似乎是發自內心地愛那些花,愛得比她曾經對丈夫付出的愛還要深。首先,他對此非常感激,因為這使他有充足的時間追求其他感興趣的東西——像芬芳迷人的希爾迪。他是在一個金色的下午在失業求職隊伍裏與她邂逅的。

當然他可以去其他許多地方玩樂,他之所以去求職是因為弗洛拉堅持認為從她的前任丈夫那裏繼承的養老金不足以過活,她的新任丈夫,也就是哈裏,必須出門找份工作。哈裏反駁說沒人會要自己的,因為他有犯罪前科。

等候在長長的隊伍中,哈裏跟那個撩人情欲的金發女郎攀談了起來。希爾迪是個離過婚的女人,她丈夫跟另一個女人私奔到外國去了,留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她不得不出來找份工作糊口。

她邀請哈裏到她簡樸的公寓裏做客,喝了點酒,說了些不著邊際的笑話。哈裏沒有提起他糟糕透頂的妻子,他們都沒注意到這裏面的問題。

後來他們越聊越投機,便經常見面,偷偷的約會,現在已經半年了。希爾迪明確提出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準備改變遺囑。”弗洛拉說。

這話一開始並沒有引起哈裏的在意,但當他回味過來,怔怔地沉默了片刻後,嘶啞的嗓子終於發出聲來,“改變你的遺囑?怎麽個改變法?”

她獰笑著。“噢,你還是會得到這筆錢的,不要擔心。但是如果我突然死去的話,我不想看到無人照顧黛西。”

“死去?”哈裏幾乎要忍俊不禁,“是什麽會使你想到死去——突然地?”

“我有這種預感……”她搖著灰白的腦袋,“噢,你對此千萬不要介意。我會把所有的錢都留給你的——但附加一個條件。”

哈裏等著,恐懼使他的脊椎陣陣發冷。

“你必須得一個人住在這棟房子裏,為我照看著黛西,”弗洛拉接著說,“黛西在我死後至少要活一年以上。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麽錢將被捐給慈善機構。”

哈裏開始顫抖起來,胸中交織著憤怒和沮喪:“你……你不能那樣做,我對照顧植物一無所知!”

“那你就好好學,不行嗎?”她直截了當地說,眼睛眯著。“我也不希望你的女友住在這個房間裏。”

哈裏像挨了一拳一樣猛地一縮:“什……什麽?”

弗洛拉傻笑著,“你以為我不知道她,嘿?我什麽都知道。”

什麽事她都知道,她真像一個魔鬼。哈裏咬著嘴唇,當然他已告訴了希爾迪那株植物,並且他們對他妻子的癡迷大笑不已。希爾迪冒出了想看看這件東西的願望,因此一天弗洛拉到醫生那裏體檢時,他把希爾迪帶到家中,並帶她參觀了那株植物。希爾迪曾說過許多猥褻的話,這些話足以使黛西萎謝調零,他們也冒著危險對它冷嘲熱諷,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會枯萎,但讓人失望的是黛西在它周圍那層香水的保護下,對他們措辭激烈的長篇演說並沒有什麽明顯反應。

哈裏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他的眼睛打量著弗洛拉獰笑的面孔。她竟然知道希爾迪,他搞不清她是怎麽知道的——他們一直非常小心——但那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她知道了。現在除非他與她斷交,否則弗洛拉就要更改遺囑。而要讓他一個養活那朵花一年,這簡直就是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兩萬美元和希爾迪的形象同時在他眼前晃動著,突然間眼前漆黑一片。

“不!”他叫喊起來。在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動之前,強有力的雙手已扼在弗洛拉柔弱的脖子上,掐著,掐著,就跟以前自己在幻想中無數次演練過的那樣,只不過這次不是黛西細細的花莖,而是弗洛拉真實的脖子。

那女人骨瘦如柴的手指徒勞地抓著他,她的眼珠瞪得圓圓的,喉管裏發出粗粗的喘息聲。

在她能緩過一口氣之前,哈裏曾一度意識到自己是在殺人。但等他想縮回手時已經太晚了。他手頭又加了加力,她死了,像一株枯萎的花一樣軟綿綿地癱了下去。

好一陣,房間裏靜悄悄地,只能聽見哈裏急促的呼吸聲。“我殺死了她,”他告訴自己,“我真的殺死了她,我得告訴希爾迪去。不,等會兒,首先,我得把這偽裝成是一起偶然事故——或者是強盜闖進來了。”

很明顯她是被扼死的,這就排除了偶然事故的可能性。一個強盜闖入了屋子想洗劫一番,驚動了女主人,然後殺死了她——對,就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