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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打死他,”他溫和地說道,“我們要留他作活誘餌。”

這時,客廳的陰影裏有響動,奧爾茲從門外走了進來,眼神空洞,面無表情,平靜異常。他俯視著曼寧德茲。曼寧德茲跪著,腦袋被扣在地上。

“軟蛋,”奧爾茲說道,“軟得像土豆泥一樣。”

“他不是軟蛋,”我說,“他受傷了。誰都會受傷。大模子威利·馬貢是軟蛋?”

奧爾茲瞧著我。另外那個家夥也瞧著我。那兇悍的墨西哥佬站在門邊,沒弄出絲毫響動。

“把那根該死的香煙從你嘴巴上弄掉,”我沖奧爾茲吼道,“要不就好好抽,要不就別碰。我看著你就來氣。你讓我惡心,就這樣。警察讓我惡心。”

他吃了一驚,咧了咧嘴。

“這是在做戲,孩子,”他笑嘻嘻地說道,“你傷得厲不厲害?那些個壞坯子打你臉蛋啦?依我看哪,你這是自找,挨一下對你有好處。”他低頭看著曼迪。曼迪跪坐在地上,吃力地想爬起來,像要爬出深井一樣,一次挪動幾英寸。他喘著粗氣。

“邊上沒三個律師跟著封住這毛孩子的嘴巴,”奧爾茲說道,“他就啰唆個沒完。”

他拉起曼寧德茲。曼迪鼻子在流血,他抖抖索索地從白色晚裝的口袋裏掏出手帕,捂著鼻子,沒說一句話。

“你被告發了,親愛的,”奧爾茲用憂慮的口氣對他說道,“我不怎麽替馬貢難過。他是自找的。不過他是警察,你們這些流氓地痞別招惹警察——永遠別招惹!”

曼寧德茲放下手帕,瞧了瞧奧爾茲,瞧了瞧我,瞧了瞧那個坐在椅子裏的家夥,又緩慢地轉過身去,瞧了瞧門口那個兇悍的墨西哥佬。他們大家都在瞧著他,每個人都面無表情。這時,曼迪不知從何處摸出把刀子,徑直刺向奧爾茲。奧爾茲朝旁邊踏出一步,一手扼住他的脖子,輕而易舉打掉了他手裏的刀子,臉色幾乎沒有變化。然後他岔開腳,伸直腰板,腿稍稍彎曲,揪住曼寧德茲的領口,將他從地上提起來。奧爾茲拖著他穿過屋子,放他下地,把他摁在墻上,手一直扼著他的喉嚨沒放。

“膽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宰了你,”奧爾茲說,“一根手指頭。”然後他松開了手。

曼寧德茲輕蔑地朝他笑笑,看了看手裏的手帕,重新折起,把沾有血跡的部分折在裏面,又捂住鼻子。他低頭瞧了瞧地上剛才他用來揍我的那把槍。坐在椅子裏的家夥漫不經心地說:“沒裝子彈。就算你拿到了也不頂用。”

“告發,”曼迪對奧爾茲說,“我頭一次聽你說。”

“你找了三個打手,”奧爾茲說道,“三個都是從內華達來的警察。拉斯維加斯有人不喜歡你擅自行動。那人想找你聊聊。你可以跟這三個警察走,也可以跟我去市中心,被銬在門背後。那裏有幾個夥計很樂意看見你完蛋。”

“上帝救救內華達。”曼迪低聲說道,再次扭頭朝門口那兇悍的墨西哥佬看了一眼,然後迅速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走出前門。那墨西哥佬跟著他。接著,另外一個,像是打沙漠裏來的那個,撿起槍和刀子,也跟了出去。他帶上了門。奧爾茲一動不動地等著。砰的一聲,是車門拉上的聲音,接著汽車駛進了黑夜。

“你肯定那些惡棍都是警察?”我問奧爾茲。

他回過頭來,見我站在那兒,好像有些吃驚。“他們都有警徽。”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幹得漂亮,伯尼。非常漂亮。你認為他能活著到拉斯維加斯嗎,你這狗娘養的鐵石心腸的家夥?”

我進了衛生間,打開冷水,拿一方濕毛巾捂住滾燙的臉頰。我照了照鏡子,臉腫得變了形,烏青烏青的,上面還有不規則的口子,是槍托砸到顴骨弄的。左眼眶下面也有一片青紫。我得“美”上好幾天了。

這時,我從鏡子裏看到奧爾茲出現在我背後,他捏著一支未點燃的煙順著嘴唇滾動,就像貓在逗弄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打算讓它再逃跑一次。

“下次別在警察門前舞大刀,”他甕聲甕氣地說,“你以為我們讓你偷走復印件是鬧著玩兒?我們預感曼迪會找你麻煩,於是跟斯塔爾說了這事。我們告訴他我們沒法在縣裏禁賭,可我們能夠讓他們生意難做,掙不到錢。地痞打了警察,就算打了渾蛋警察,也別想在我們的地盤上混下去。斯塔爾告訴我們這事他沒沾邊,組織對這事不高興,曼寧德茲該受點教訓。因此曼迪要找三個外鄉流氓來收拾你時,斯塔爾派了三個他認識的人,開著他自己的車過來,他自掏腰包。斯塔爾是拉斯維加斯某個警局的頭兒。”

我轉身看著奧爾茲。“今晚沙漠裏的野狼要開牙祭了。恭喜你。警察真是積極理想的職業,伯尼。這一行唯一不對勁兒的是幹這一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