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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點我想糾正你,洛林夫人。把這張漂亮的刻板鈔票給我的可能是特裏,也可能不是他。不過特裏沒給我任何名單,也沒提及任何名字。他沒要求我做任何事情,除了那件你似乎很肯定是我幹的事,就是送他去蒂華納。我之所以介入韋德的事情是受紐約一位出版商之托。那人急著要韋德完成他的新書,我的任務包括讓他保持清醒,由此衍生出調查是否存在什麽麻煩導致他這樣酗酒。如果確有麻煩,那就得把它挖出來,下一步就是盡力消除。我說盡力,因為很可能無能為力,但可以試一試。”

“只消一句話,我就可以告訴你他為什麽老喝醉,”她輕蔑地說,“因為他娶了那不死不活的金發花瓶。”

“哦,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說,“我不會說她不死不活。”

“是嗎?有趣。”她眼睛忽閃忽閃的。

我收起麥迪遜像。“別在這上面翻來覆去地琢磨。洛林夫人。我沒跟她上床。抱歉,讓你失望了。”

我走到保險箱前,把鈔票鎖進抽屜,關上箱門,轉了幾圈號碼盤。

“仔細想想,”她沖著我後背說,“我非常懷疑有什麽人跟她上床。”

我返回來,坐在辦公桌的角上。“洛林夫人,你變得尖酸刻薄起來,什麽原因?難道你愛著我們的酒鬼老朋友?”

“我對這種說法十分反感,”她冷冷地說道,“我討厭他們。我估計我丈夫白癡一樣的表演讓你覺得有權侮辱我。不,我不喜歡羅傑·韋德,從來沒喜歡過,即便他清醒著規規矩矩的時候,更別提他現在這副模樣了。”

我一屁股跌進椅子裏,伸手去拿火柴盒,同時望著她。她看了看手表。

“你們這些有錢人個個都是人物,”我說,“你認為你說什麽——不管有多麽刻薄——都毫無問題。你可以在一個幾乎不認識的人面前把韋德和他老婆貶得一文不值,可是如果我稍微回敬你幾句,那就是冒犯你。得了,咱們平心靜氣地談談吧。任何醉鬼最後都會勾搭上某個放蕩女人。韋德是個醉鬼,可你不是放蕩女人。那種說法只不過是你血統高貴的丈夫隨口胡謅,給雞尾酒會增添熱鬧而已。他並非真那麽想,只是為了博得哄笑。我們因此把你排除在外,去別處搜尋那個放蕩女人。洛林夫人,我們要走多遠才能找到這個蕩婦呢——她能讓你如此在意,以致光臨此地來與我互相挖苦?那一定是個非同一般的人,是吧?要不然,你何必在乎?”

她一言不發,只是望著我。長長的半分鐘過去了。她嘴角發白,手僵硬地抓著與套裝相配的華達呢手提包。

“你可是沒浪費時間,對吧?”最後她說,“那位出版商居然想到要雇你,多麽省事。這麽說來特裏一個名字也沒告訴你。不過這沒關系,是不是,馬洛先生?你的直覺不會有錯。請允許我問你下一步棋打算怎麽走?”

“不怎麽走。”

“為什麽?這不是浪費你的才智嗎?你怎麽向那張麥迪遜總統像交代呢?一定會有機會讓你大顯身手。”

“只是你我之間說說而已,”我說,“你這些話聽上去有些俗套。那樣說來,韋德認識你妹妹。多謝你告訴我,盡管是曲裏拐彎地,其實我已經猜出來了。那又怎樣?她的收藏很可能相當豐富,他只是其中一件而已。到此為止吧,我們言歸正傳。你來這兒見我有何貴幹?我們說著說著就扯遠了。”

她站起身來,又看了看表。“我的車等在樓下,你能否賞光同我一道回去喝杯茶?”

“行啊,”我說,“走吧。”

“我這話聽上去是不是有些可疑?我有個客人想見見你。”

“你家老頭子?”

“我不這麽稱呼他。”她說得心平氣和。

我站起來,朝桌子對面探出身去。“親愛的,你有時可真是討人喜歡。真的。我帶把槍沒關系吧?”

“你應當不會怕個老頭子吧。”她朝我撇了撇嘴。

“怎麽會不怕?我敢打賭你也怕,怕得很。”

她嘆了口氣。“的確,我怕。我一直怕。他有時相當可怕。”

“那我最好帶兩把槍。”我說。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