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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不過是你今晚的想法而已。”

他笑起來。“你猜怎麽著,馬洛?我開始喜歡你了。你有點兒混賬——跟我一樣。”

我們到了他家。那是棟兩層樓的全木瓦建築,前面是立著圓柱的小門廊,長長一道草地從入口一直伸展到白柵欄圍起的茂密的矮樹叢邊。門廊上亮著一盞燈。我駛上車道,在車庫旁邊停下來。

“你自己進去能行嗎?”

“當然,”他下了車,“你不進來喝點酒什麽的?”

“謝謝,今晚不行。我會在這裏等到你進去。”

他站在那裏呼呼喘氣。“行啊。”他簡短地回道,然後轉過身,沿著石板路小心地走到大門前。他扶著白柱子停了一會兒,然後敲了敲門。門開了,他走了進去。門沒關,一片光亮瀉在草地上。裏面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我啟動車子,靠著倒車燈的指引從車道上倒出去。有人在呼喊。

我一看,是艾琳·韋德站在敞開的門口。我繼續倒車,她跑了出來。我不得不停下,熄了車燈,下了車。等她走近,我說:

“我應當打個電話給你,但我不敢讓他一個人待著。”

“當然。你是不是碰到了很大的麻煩?”

“嗯,比按門鈴要麻煩些。”

“請你進屋來跟我說說。”

“他應當上床睡覺。到明天他就會煥然一新。”

“甜哥兒會照顧他上床,”她說,“他今晚不至於喝酒,你是不是擔心這事?”

“沒想過。晚安,韋德夫人。”

“你一定很累了。你難道不想喝一杯?”

我點燃一支香煙,好像有好幾個星期沒碰過香煙似的,陶醉在煙霧裏。

“可不可以也讓我抽一口?”

她靠近我,我把煙遞給她。她吸了一口,嗆到了。於是她把煙還給我,笑起來。“你瞧,完全是個新手。”

“這麽說來,你認識西爾維亞·倫諾克斯,”我說,“你因為這個想要雇我?”

“我認識誰?”她的語氣聽上去很困惑。

“西爾維亞·倫諾克斯。”香煙又回到了我的指間,我抽得很猛。

“噢,”她說,顯得很吃驚,“那個——被殺掉的女孩。不,我並不認識她。我知道她是誰。我難道沒告訴過你?”

“抱歉,我只是忘記你告訴過我什麽了。”

她仍然靜靜地站在那裏,離我很近,穿一件白色的什麽衣服,修長苗條。敞開的大門裏流瀉出的燈光使她的發梢閃著柔和的光澤。

“你為什麽會問我這是否和我想要——如你所說——雇你有關?”還沒等我回答,她馬上又跟了一句:“羅傑告訴你他認識她?”

“我告訴他名字時,他提了幾句案子的事。他並沒有馬上把我和那案子聯系起來,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的話多得很,我連一半都記不住。”

“原來如此。我得進去了,馬洛先生,去看看我丈夫需要什麽。要是你不想進屋坐——”

“我把這留下。”我說。

我抱住她,將她攬過來,把她的頭往後按,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她沒有掙紮,也沒有回應。她默默地掙脫,站在那裏望著我。

“你不該這麽做,”她說,“這樣不對,你是那麽好的一個人。”

“當然,這非常不對。”我表示同意,“但是我今天一整天像條守規矩、忠心耿耿的獵狗。我是昏了頭了,參與這樁我有生以來碰到過的最愚蠢的冒險。要說這出戲沒有人在背後編排,我決不相信。你猜怎麽著?我相信你從頭至尾都知道他在哪裏——或者至少知道韋林吉醫生的名字。你只不過想讓我接觸他,和他混在一起,這樣我就會感到有義務照看他。還是我在犯傻?”

“當然是你在犯傻,”她冷冷地說,“這是我聽過的最荒唐的無稽之談。”她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我說,“親嘴不會留下痕跡。那只不過是你的擔心。別再跟我說我是個好人了。我更願意是個渾蛋。”

她回頭看著我:“為什麽?”

“要是我不在特裏·倫諾克斯面前充好人,他現在應該還活著。”

“是嗎?”她輕聲說道,“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晚安,馬洛先生。這所有事情,我真是太謝謝你了。”

她沿著草地邊緣往回走,我目送她走進那棟房子。大門關上了。門廊上的燈也熄滅了。我朝黑暗揮揮手,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