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宿佛(第2/7頁)
看到了什麽?
那是──
“是頭陀袋……”
對,那時候我親眼看到了巨大的頭陀袋,那個裝了大量小佛牌的袋子就放在工房的墻邊。那時候是十一點多,當我走出房間時,墻上的時鐘指向十一點多。
“──真備!”
我張開眼睛,叫著朋友的名字。
“怎麽了?你的表情幹嘛這麽緊張?”
回答他的問題前,我看了墻上的時鐘一眼,迅速確認了指針顯示的時間和自己手表的時間。兩者都是七點三十二分,那個時鐘完全正確。
果然沒有錯。
“真備,有關我們昨天看到的監視攝影機的影像,慈庵住持扛著頭陀袋回寺院是幾點的事?”
我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記得是晚上十點十一分。”
沒錯,慈庵住持離開瑞祥房的時間比我去工房早將近一個小時。
“那不是小佛牌!”
我忍不住叫了起來。對,慈庵住持扛的那個袋子裏裝的不可能是小佛牌。因為在他離開瑞祥房一個小時後,我進入了工房,親眼看到了裝著小佛牌的頭陀袋。
我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緒。第二天早晨,我和唐間木老爹一起走進工房,當時工房放著袋口綁起的頭陀袋,代表裏面的小佛像已經完成開光。我一直以為是慈庵住持把小佛牌帶回寺院入魂後,又再帶了回來。但是──
“原來不是這麽一回事……”
其實,慈庵住持根本沒有把小佛牌帶回去。只要把袋口綁起,工房的人就以為已經完成開光,但其實只有慈庵住持自己知道到底有沒有完成。即使什麽都不做,只要把袋口綁起,就可以混水摸魚。
“真備,你聽我說。”
我把自己的發現告訴真備。由於我太慌張,話說得語無倫次,所以,只能重新從頭說起。
“真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慈庵住持那天晚上扛的頭陀袋裏到底裝了什麽?他從瑞祥房帶出去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有客人來了。”這時,衣婆嬸在拉門叫道,“是上次的刑警先生,說要找真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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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用麻煩了。”
衣婆嬸把熱茶放在桌子上,兩名刑警恭敬地欠身致謝。
“雖然你說用電話聯絡──但我們覺得還是當面討論比較好。雖然我們昨天才說暫時不會來這裏……”
谷尾刑警說。原來真備在等他們的電話。
“結果怎麽樣?”
真備問。谷尾刑警從身旁竹梨刑警胸前的口袋裏拿出記事本翻了起來,擡眼看了一下,等衣婆嬸走進布簾後,才開口說:
“真備先生說得沒錯,昨天我們采集了階梯窯最下層的灰燼,分析了成分。”
原來真備在工房和他咬耳朵的就是這件事。
“──實在太驚訝了,真備先生果然沒有說錯。”
“驗出磷酸鈣了嗎?”
谷尾刑警沉重地點點頭。
“沒錯,那裏好像──曾經燒過──大型動物。”
我和凜互看了一眼,立刻轉頭看著真備。
“真備,階梯窯的最下層,就是最下面那個窯爐嗎?”
我明知故問,忍不住想起前天看到的階梯窯的結構。斜坡上有四個像橫放魚板的窯爐連在一起,最下面有一個像饅頭形狀的窯爐。最下面這個窯爐有一個寬度和高度都差不多三十公分的拱形焚口,和另一個窯爐連結的部分則用金屬格子隔開。以這種結構來說,又怎麽可能把大型動物放入最下層的窯爐焚燒?根本放不進去吧?況且,刑警說的大型動物到底是什麽?是誰?岡嶋嗎?還是魏澤?還是韮澤──不,韮澤失蹤時,鳥居他們有檢查過窯爐。鳥居說,當時還是普通的穴窯,沒有看到有焚燒東西的痕跡。這麽說,是岡嶋?還是魏澤?但是,現在根本不可能把人放進那個窯爐。
“應該無法驗DNA吧?”
真備問谷尾刑警。
“是的,因為是在高溫──比火葬更高的溫度下焚燒,所以應該驗不出DNA。”
真備在桌上十指交握,注視著自己的手。他正心無旁騖地思考著重要的問題。不一會兒,他擡起頭,對兩名刑警說:
“我知道你們會根據這項調查結果采取行動,但可不可以暫緩到明天再展開行動?”
兩名刑警的嘴角都露出笑容,這種給人不祥預感的微笑,顯然是準備教訓提出不合理要求的對象。
“真備先生,你──”
“道尾,”真備無視谷尾刑警的發言,轉頭對我說:“你剛才比對了自己的手表和墻上的時鐘。”
“什麽?喔,對啊,因為如果那個時鐘不準,我說的頭陀袋事件就顯得毫無根據了……”
“所以,那天晚上你也看了墻上的時鐘,確認過時間了嗎?也就是說──你認為你走出房間的時間是十一點多,是因為墻上的時鐘這麽顯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