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部潰爛成一片鮮紅。

──簡直就像不動明王。

──那張可怕的臉讓人不敢看第二眼。

──但是,

──請務必和她在一起。

──拜托你了,○○○。

“不,我問的不是名字,而是您的姓氏──”

“剛才我說的就是我的姓氏,道路的道,尾巴的尾,我姓道尾(mi-chi-O)。”

“啊!真的十分抱歉。”

櫃台的年輕人深深鞠了一躬後,在櫃台內迅速地敲著鍵盤。

“呃──前川(mA-e-kA-wA)先生,三田村(mi-tA-mu-rA)先生……接下來就是矢野(yA-nO)先生。嗯,果然找不到您的預約資料。”

“奇怪,怎麽可能呢……”

這裏是滋賀縣大津市,我獨自站在T線S車站前的商務飯店“萊溫”的櫃台前,對目前的狀況摸不著頭緒。我穿了一件禮服,外面則套了一件縐巴巴的風衣,雙手分別拿著波士頓包和裝了婚禮紀念品的紙袋。

“我表弟應該有幫我預約,啊,對了,麻煩你查一下有沒有用我表弟的名字「小島」預約的資料?”

櫃台人員再度敲起鍵盤,但似乎也沒有用這個名字預約的資料。

“真傷腦筋,那我現在再辦一次手續好了。”

“不好意思,目前房間都客滿了……”

平成十五年(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星期六下午三點過後,我參加完住在滋賀縣的表弟小島弘幸的婚禮後,前往他為我預約的商務飯店,站在櫃台前準備辦理check in手續。

“我打電話向幫我預約的人確認一下。”

我離開櫃台,從風衣口袋裏拿出手機。因為我沒有結過婚,所以不太了解狀況,但通常婚禮結束後,新郎不是都要處理支付會場的費用之類的相關事宜,而忙得分身乏術嗎?我很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打擾他,但無奈之下,還是撥了他的手機號碼。

“喂──啊,原來是秀哥。”

沒想到鈴聲只響了一次,電話就接通了。我簡短地說明了情況後,他“啊?”地驚叫了一聲。

“奇怪了,你等一下,我馬上問忍。”

忍就是他今天歡歡喜喜迎娶的新娘。

“你幫秀哥預約的飯店好像出狀況了,是不是S站前的「萊溫」?”

“什麽?我不知道啊。我不是說你的親戚由你負責預約嗎?”

“啊?不對吧,我的親戚當中只有一個人要住飯店,我不是叫你順便幫我預約嗎?”

“你搞錯了吧,我只負責預約我娘家親戚住的飯店。”

國中、高中和大學都參加劍道社的弘幸說話很大聲,和弘幸經由運動結識的忍雖然個子嬌小,嗓門也很大。隔著電話也可以清楚聽到他們的對話。

“沒關系,沒關系,那我去找其他飯店。”

我不想成為這對新婚夫妻第一次吵架的原因,在中途插嘴說道。

“不過,婚禮會場附近應該已經沒有空房了,因為今天是「好夫妻日」。”(譯注:十一月二十二日可以讀成i-i-fu-fu,和“好夫妻”同音。)

“好夫妻──喔,原來是這麽回事,所以你們才會特地選在今天。”

聽說十一月二十二日這一天,全國的婚宴會場和附近的飯店都被預訂一空,而且,今年的十一月二十二日剛好是“友引日”(譯注:日本人認為,在這天舉行葬禮、法事的話,會把不好的運氣帶給朋友,相反的,如果在這天結婚,就可以把喜氣帶給某個未婚的朋友),所以根本不可能有空房。

“既然這樣,那我幹脆直接回東京吧。”

“秀哥,別這麽說嘛,你不是還要去參觀瑞祥房嗎?”

瑞祥房是我原本計劃明天要去參觀的地方。滋賀縣南端靠近三重縣的深山裏,有一個名叫暮宮的小城鎮,瑞祥房就是暮宮町內一家歷史悠久的造佛工房。這次我打算寫一本以佛像為主題、充滿文化氣息的長篇驚悚小說,所以,已經安排好明天要去那裏采訪。忍有個朋友在瑞祥房工作,已經請她事先幫我聯絡好了。對方是忍讀國中時的同班同學,聽說“長得很可愛”。

“對了,阿弘──”

電話裏傳來忍的聲音。

“……的話,不是……嗎?”

“啊?好是好,但那裏有住的地方嗎?”

“有啊,摩耶他們不是都有宿舍可以住嗎──實際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聽說那裏還有餐廳,比一些奇奇怪怪的旅館好多了,只要不怕和佛像一起睡就沒問題。”

“秀哥應該沒問題吧,我問問看──秀哥,你敢和佛像一起睡嗎?”

“喔,嗯,那倒完全沒問題。”

“這樣的話,可不可以請你提前一天去瑞祥房?我們會先聯絡摩耶,請她幫你準備晚餐和早餐。”

野方摩耶就是在瑞祥房工作的忍的朋友。她在那裏學習雕刻佛像的技巧,今年剛好邁入第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