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舊夢重溫?

星期六上午,簡東平驅車前往吳立帆位於西區豪華地段的住所。他們剛剛通過電話,本來他們說好那天一起到郊區某個新開發的農莊去嘗嘗新鮮的農家菜,這是吳立帆的新消遣,他現在對任何跟鄉土有關的娛樂活動都樂此不疲,但是一大早他突然來電話說,因為頭疼不想外出,聽上去他的情緒的確不高。但簡東平覺得頭疼只是心病而已,而且他急著想要跟吳立帆見面,根本無法等待,於是他執意要去探望,在他的堅持下,吳立帆猶豫了片刻後,最終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並且提議請他吃午飯。

半小時後,簡東平按響了吳家的門鈴,吳立帆親自來為他開門,跟以往一樣,他還是滿面春風,但是一旦關上門,他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簡東平不禁問道。

“沒什麽,公司有點小麻煩。”吳立帆假裝輕松地說,他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葡萄酒拿過來,“倒是你,怎麽那麽好心來看我,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簡東平接過葡萄酒,朝他笑笑:“你猜對了。”

吳立帆皺皺眉頭:“大概又是因為那件案子吧,昨天我剛到上海,就接到警察的電話,他們說要來找我問話,叫我近期不要出國。”

動作真快。簡東平不得不佩服林仲傑的辦事效率。

“抱歉,我把你的電話給那個警官了。”簡東平說。

“沒關系。只要他們不是隔三岔五地來煩我,我願意合作。”吳立帆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溫和地說,“好吧,老朋友,你今天要來問我什麽?”

簡東平停頓了一下,說:“還記得高文嗎?”

吳立帆倏地擡起頭,警覺地看了簡東平一眼,過了一會兒,他才問:“你究竟想問什麽?”聲音異乎尋常的冷漠。

“你跟陳劍河以前曾經是同桌和朋友,對嗎?”簡東平注視著他。

一陣沉默。

“你還曾經受邀請去過他家。在陳劍河的同學中,你是唯一一個去過他家的人,我沒說錯吧。”

吳立帆仍然注視著酒杯裏的酒。

“你是他的好朋友。但後來你們鬧翻了,於是從此之後,你們就在所有人的面前假裝不認識,在大學裏,沒有人知道你們以前就認識,我記得有一次我跟你還提起過陳劍河,我說我不太喜歡這個人,你說大學裏什麽怪人都會碰到,你說你都想不起來他的臉長什麽樣了,你說你以前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人……裝得可真像,立帆。”

吳立帆不說話。

“我沒想到你那麽擅長演戲。”

吳立帆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隨後他慢悠悠地走到酒櫃前再度將酒杯注滿。

“即便我認識他,這跟你的案子又有什麽關系?”吳立帆轉過身時不緊不慢地吐出這句話。現在簡東平明白為什麽看上去溫文爾雅、好好先生一個的吳立帆能夠在商場上屢戰屢勝了,原來他的鋒芒一直藏得那麽深。

吳立帆的反應令簡東平覺得有趣。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演這個戲碼?說說理由吧。我認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我不想跟他有什麽瓜葛,這個理由算充分嗎?”吳立帆把酒杯擱在面前的茶幾上,在簡東平對面的沙發上蹺起二郎腿坐下,冷冰冰地說。

“不算。”

“你自己也說你不喜歡他。”

“可是我沒有假裝不認識他。”簡東平看著吳立帆,心想,有些事還是讓他自己說出來比較好。很明顯他的胸有成竹讓對方很不自在。

“沒什麽可說的,我跟他只是一起上了中學而已。他對我來說,是個毫無價值的人,我根本就沒興趣跟他交朋友,所以忘掉他也很正常。”

“你不是把他忘掉了,而是不想提起他。他究竟哪裏得罪你了,還是你做了什麽得罪了他?”簡東平平靜地看著他。

“當然沒有。”

“那你幹嗎這麽費勁掩飾你們的關系?”

吳立帆無奈地深吐了口氣:“我跟他真的只是很普通的同學關系,根本算不上朋友,中學畢業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信不信由你。”

“我當然不信,就在案發前一個星期,有人還看見你跟陳劍河兩個人在藍橋你的珠寶加工廠附近的露天咖啡館裏。”簡東平決定賭一賭。

吳立帆顯然十分意外,但他沒有接口。

果然是他。簡東平笑而不答。

過了一會兒,吳立帆才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說:“是的,我記起來了,那次我們的確碰到過一個他的熟人。好吧,我的確跟他見了面,那又怎麽樣?”

“你剛剛還說,他對你來說是個毫無價值的人,你根本就沒興趣跟他交朋友。那你這個大忙人為什麽會特別撥出時間跟他喝咖啡?該不會是敘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