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 1944年6月5日,星期一(第6/19頁)

他們朝車站入口走過去。“這裏有沒有另一個出口?”迪特爾問那個蓋世太保。

“沒有。”

他們站在那兒等著。伯恩上尉問:“你聽到新聞了沒有?”

“沒有。什麽新聞?”迪特爾回答。

“羅馬淪陷了。”

“我的上帝。”

“美軍在昨晚七點鐘到達威尼斯廣場。”

作為一位高級軍官,迪特爾認為他有責任保持部隊的士氣。“這是個壞消息,但並不意外,”他說,“不過,意大利並不是法國。如果要進攻我們,他們就會發現早有好戲等著他們。”他希望自己說對了。

西行的列車第一個進站。當這趟車的乘客在往站台上搬卸行李時,東去的火車轟隆隆駛進了車站。一小群人在進站口等著,迪特爾悄悄觀察他們,想知道是否有當地抵抗組織的人來車站接米歇爾。他沒看出任何可疑情況。

一個蓋世太保檢查站設在檢票口的邊上。蓋世太保長官走到桌邊他的下屬那裏。伯恩上尉靠在一根柱子上,讓自己不太顯眼。迪特爾回到他的車上,坐在後排的座位上,眼睛望著火車站。

如果伯恩上尉說得不錯,爆炸隧道不過是一種牽制的話,他該怎麽辦呢?情況毫不樂觀。他必須作出選擇。蘭斯附近還有什麽軍事目標呢?聖-塞西勒城堡顯然算一個,但抵抗組織一周以前剛剛進行過一次失敗的破壞活動——他們會這麽快再來一次嗎?鎮子北面有個軍營,蘭斯和巴黎之間還有幾個鐵路編組場……

這條路行不通。怎麽猜都有道理。他需要信息。

他可以在米歇爾下了火車就立刻審問他,把他的指甲一個個拔掉,直到他開口——但米歇爾了解真情嗎?他可能坦白出一個打掩護的說法,把它當成是真的,就跟戴安娜一樣。迪特爾最好還是一直跟蹤他,直到他見到弗立克。她知道真正的目標。她是唯一一個現在就該審問的人。

迪特爾焦急地等待著,看著乘客們一個個被查過證件,走出車站。一聲汽笛響過,西行的列車開出車站。更多的乘客走了出來,十個,二十個,三十個。東去的火車離開了站台。

接著,就見漢斯・黑塞急匆匆走出了車站。

迪特爾說:“見鬼,這究竟是……”

漢斯朝廣場四下看了看,發現了那輛雪特龍,便跑了過去。

迪特爾跳下車來。

漢斯說:“怎麽回事,他在哪兒?”

“你是什麽意思?”迪特爾憤怒地喊道。“是你跟著他的!”

“我是跟著他的!他下了火車。排隊過檢查站的時候我就看不見他了。過了一會兒,我一著急,就往前擠,可他已經走了。”

“他會不會又上了火車?”

“不會,我一直跟著他離開站台的。”

“他有可能上了另一列火車嗎?”

漢斯一咧嘴說:“我發現他不見了的時候,我們正在經過去蘭斯那輛火車的站台末尾……”

“就是這麽回事,”迪特爾說,“見鬼!他又坐火車回蘭斯了。他是一個誘餌。整個行程都是在打掩護。”他怒氣沖沖,自己竟然落入了這個圈套。

“我們該怎麽辦?”

“我們趕上火車,你可以再跟上他,我仍然認為他會把我們帶到弗立克・克拉萊特那兒。快上車,我們走!”

49

弗立克幾乎不敢相信她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原有的六名“寒鴉”有四人逃過了追捕,盡管對手精明,黴運不斷,但現在她們已經到了安托瓦內特的廚房裏,離聖-塞西勒廣場幾步之遙,就處在蓋世太保的眼皮底下。十分鐘後,她們就要走向城堡的大門。

安托瓦內特和其余五個清潔工裏的四個人給牢牢綁在廚房的椅子上。保羅把幾個人的嘴巴塞住,除了安托瓦內特。每個清潔工都隨身帶了購物籃或帆布袋,裏面裝了吃的喝的——有面包、冷土豆、水果、一小瓶葡萄酒或者代用咖啡——那是為她們在九點半休息時準備的,因為不允許她們使用德國人的食堂。現在“寒鴉”們匆忙把這些袋子倒出來,裝上她們要帶進城堡的東西:手電筒、槍支、彈藥和二百五十克一條的黃色塑膠炸藥。“寒鴉”一直用行李箱裝著這些東西,但這種箱子提在清潔工手裏去上班就顯得很奇怪了。

弗立克很快就意識到,清潔工帶來的袋子不夠大。她自己就要帶一支帶消音器的司登沖鋒槍,分成三部分後每段都有一英尺長。“果凍”要用防震匣攜帶十六枚雷管,一個燃燒鋁熱炸彈,還有一個生成氧氣的化學體,為了在掩體等封閉的空間點火助燃。她們把彈藥裝進袋子以後,還要用清潔工的食物包遮掩起來,但裏面已經沒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