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個電話(第4/9頁)

他好煩。我不理他,轉身去了廚房,在那裏我看見了鏡子裏的自己。臉的確腫得厲害,嘴唇也有些發紫,想不到平時很少喝酒的我,一旦豪飲就會變成這副狼狽相,我決定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谷平在廚房門口看著我洗臉,眼神怪怪的。

“你看我幹什麽?”我回頭瞪了他一眼。

“你怎麽啦?為什麽喝那麽多酒?”

“不要你管!”

“是不是程惜言來過?”

我再次產生要把他轟出我家的沖動,不過當他不識趣地又問了一遍這句話後,我的怒氣卻煙消雲散。我相信什麽事情都瞞不住谷平的。

“對,她來過。”

谷平戴上眼鏡,臉上並沒有顯出驚訝的表情。

“她怎麽說?”

我把她對我說的關於我父親的信息原原本本地重復了一遍。他非常感興趣地聽著,聽完之後,發出一聲滿意的嘆息:

“妙啊,你父親跟王海南還有這樣的對話。”

我很高興他沒有深究別的,對話轉向了我父親。

“我也沒想到。你覺得她說的這些有用嗎?”我問道。

“現在不好說,得調查過之後才能知道。等會兒我們要去找一下信文,昨晚她沒在鎮上,去縣裏看朋友了,她對我說,今天早上會同來。”谷平看了下腕上的手表,說:“現在快九點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

“我讓她幫忙打聽你父親最後打給眼科專家的那個電話是什麽號碼。”他解釋道。

經他提醒,我才想起這件事來。

“那我們馬上去找她吧。”我急切地說,現在我最關心的莫過於父親的行蹤。

“別急,等你換完衣服吃完早飯再說。”

“還吃什麽早飯啊。”我不耐煩地說道。我只是覺得得換件幹凈的衣服,因為整夜滾在工場的地上,我的衣服已經臟得不行了。

等我換好幹凈的牛仔褲和襯衫,谷平已經等在摩托車旁了。

“去旅館你也騎它?”我很納悶。

“我今天要去的可不止旅館。我昨晚托人在縣電視台登了一則認貓啟事,今天已經有消息了,所以我等會兒還得去見一個人,”他騎上了摩托車,“如果你忙著趕工,見過信文後就自己回來吧。”

認貓啟事?我不太明白,不過我很清楚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裏,昨晚的記憶太深刻了,我怕自己會在清醒的時候想得更多,所以趕緊騎到了他的車後座上。

“見過林小姐後,我跟你一起去縣裏。”我說。

“好的。”他拍拍我的手臂,笑道。

林小姐在房間等著我們。她的臉色不好,一看見谷平就說:“叔叔打給專家的電話號碼我已經弄到了,就是這裏的電話,時間大概是二十一日下午兩點左右。”

“這裏的電話,是哪裏?”我插嘴問道。

林小姐看看我,又把目光轉向谷平。

“就是這家旅館的電話。一定是從旅館的某個房間打出去的,但不知道是哪部分機。”她神情焦慮,話裏還帶著幾分歉意。

“別急,我們委托電話局的人再查一查,也許很快就會有消息。”谷平安慰她,隨後又拉開了門。

“你去哪裏?”林小姐問。

“找薛寧。”

他走出了房間,我連忙跟上了他的腳步。

我們敲了好一會兒,薛寧才出來開門。今天的她看上去比昨天更顯憔悴。她沒有化妝,穿著一件花花綠綠類似睡衣般的長袖外衣,頭發亂七八糟、臟兮兮地粘在腦袋上,眼睛紅腫,神情委頓,一看便知,不久前她曾經痛哭過。

“什麽事?”她開口問我們,嗓子啞得幾乎發不出聲。

“想問你幾個問題。”

她站在那裏,似乎一開始想拒絕,但隨即又打開了門。

“隨便吧,你們想問什麽就問什麽!我無所謂!”她一邊說,一邊走到沙發旁邊,想從煙盒裏找煙,卻發現煙盒已經空了,於是煩躁地將空煙盒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這時我發現,她的床上攤著幾張旅遊地圖和一張火車時刻表。

“你認識狄元慶嗎?”谷平開門見山地問。

“狄元慶?”

“就是本鎮的警察。”

“不以識。怎麽啦?”她心不在焉地答道,開始東張西望地找東西。當終於在沙發旁邊的地上找到她的拎包後,她急不可待地從包裏摸出一包煙來,拆了包裝,從裏面抽出一支放入嘴裏。

“他失蹤了。有人看見他在失蹤前跟你丈夫有過接觸。”谷平坦率地說。

“是嗎,”她點上香煙,優雅地吸了一口,忽然把目光轉向我,“喂,他說的本鎮警察,姓狄的,是不是你老爸?”

“對,是我爸。”我老實地答道。

“哈哈哈哈……”她瞅著我,忽然爆發出一陣狂笑。

“王太太。”

“你跟他長得像嗎?”她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