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小魚胡同的談判(第3/17頁)

“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小……”他想說妻子的名字,但不知為何,他卻在這裏卡住了,“我想知道我妻子的下落。”他小心翼翼地繞開了這個名字。

“如果你現在就告訴我元元的下落,並且讓我先找到她,我就告訴你,‘童雨’在哪裏。”

童雨,童雨,這個名字像針一樣紮在他的腦門上。

“夠了!陸勁!我妻子不叫這名字!”他怒氣沖沖地嚷了一句。

陸勁的臉像幕布一樣沉落下來,他盯著李亞安的臉,沉默了兩秒鐘,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聽故事吧,我從頭講起。”

“我不想聽!”他抗議。

但陸勁沒理他,自顧自說了起來。

“先來說說‘一號歹徒’。‘一號歹徒’是警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追捕的連環殺人犯,她寫信告訴警方,她殺了二十五個人。警方已經確認容麗就是‘一號歹徒’,我想這一點你也一定心知肚明。”陸勁語調平靜地說。

他聽出這句話裏有明顯的誘導成分,便笑了笑,說:“我不知道她是這麽偉大的人物,如果知道的話,我會請她簽名的。”

陸勁沒理睬他的調侃,繼續說道:“我跟‘歹徒’是筆友,我們的通信從1985年一直持續到2000年的年底。在這期間,我們從來沒見過對方。在我的印象中,她是個喜歡在信裏宣泄自己想法的人,有些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不管她有沒有做過,她都愛說一說,或發表點評論,”陸勁停頓了一下,“但是,她最後給我寄的那幾封信話少了,說話變簡潔了,有時候,甚至只有幾個字,簡直就是惜墨如金。而且最有趣的是,當我知道‘歹徒’是容麗之後,我突然想起,她曾經給我打過電話,那是我們通過的唯一一次電話,電話是男人的聲音。”

“也許用了變聲器。”他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那是你打的。”

“不要信口雌黃,拿出證據。”他鎮定地提醒道。

“別急,慢慢來。”陸勁道,“這個男人冒充‘一號歹徒’,說要給我介紹女朋友,結果在接下去的那封信裏,他真的寄來了幾張女人的照片。大概是因為打扮不同,或者是容麗長相太平凡吧,我一開始根本沒注意那是同一個人,直到最近,我才發現,這就是容麗,只不過照片是在她不同時期照的。也許你不知道,容麗在跟我通信時,一向都很謹慎,警方沒有在她給我的信裏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我是指指紋汗液之類的東西。容麗的身份被我猜出後,我一直在想,一個自始至終都如此小心謹慎的人,怎麽會輕易地把自己的照片寄給我?而且,不是一張,還是四張。還有另一點,讓我覺得更不可思議,警方居然在她寄給我的照片上發現了她本人的指紋。哈哈,我想如果這是容麗本人做的,她那天一定喝醉了。”陸勁的眼睛炯炯有神,“後來,直到警方在容麗家搜査到我給她的信,我才恍然大悟。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麽嗎?”

他掃了一眼陸勁,沒搭腔。

“我發現少了幾封信,從2000年年初到年末,一共是四封,那是我最後寫給她的幾封信。為什麽會單單少了這幾封信?她扔掉了嗎?我想這不可能,因為警方告訴我,她把我寄給她的信都放在一個很精致的盒子裏,外面還系著藍絲帶,我相信如此愛惜這些信的容麗,是不會輕易扔掉它們的。那這幾封信到哪兒去了呢?很簡單,她沒收到。但這不可能啊,既然她沒收到我的信,怎麽可能回復我呢?我明明記得曾經收到過她的回信。……我想答案只有一個,最後那幾封信,是別人冒充她寫的。在那個男人給我打電話之前,我曾經寫過一封信給容麗,我給了她一個新的通信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其實,是我約她給我打電話的,那時我很好奇,很想聽聽她的聲音。我聽到的是個男人的聲音。在電話裏,那個男人也告訴了我一個新的通信地址。”陸勁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好像洞穿了他的心。

“容麗沒收到我的那封信,她自然不知道我改變了地址,所以她即使後來給我寫過信,我肯定也收不到。至於我的信,我寄到了那個男人指定的新地方,容麗對此一無所知,她那裏自然不會有那幾封信,它們應該都在那個男人手裏。在我收到照片並作了簡短評價後不久,這個假冒的‘歹徒’就讓我把他寄來的信通通寄還給他。幸好,我沒那麽傻,我要求對方先寄還我的信,這一點似乎把他難住了。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收到過‘歹徒’的信。”陸勁笑了笑,問道,“是不是容麗把信藏得很好,你沒找到?”

他對陸勁的詰問不予理睬,也不想反駁,他覺得在這種時候保持冷靜的頭腦才是至關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