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2008年3月12日 陸勁的謊言(第4/9頁)

陸勁隔了一會兒才道:

“你說得很對,一號歹徒是向我要東西,而舒雲亮是要我的命。”他耷拉的眼皮忽然翻上來,目光逼人。

嶽程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他馬上道:“我只是根據你的判斷說出我的意見而已。其實,舒雲亮不一定想要你的命,他不知道王雯對你說過什麽。”

“他知道。”

“他怎麽會知道?”

“我被抓之後,在審訊時說的。”陸勁盯了他一眼,“你好像沒認真看我的卷宗,不太稱職啊,嶽程。”

“陸勁,你知道你的卷宗有多厚嗎?我不可能對你的每個案子都研究得那麽透徹,一沒時間,二也沒精力,再說,我怎麽知道你的那些事跟一號歹徒的案子有關系?”嶽程為自己辯解了兩句後,又覺得這麽說像在推卸責任,於是他道,“好了,你說的對,我承認我大意了,我道歉。”

陸勁笑了笑。

“一號歹徒要的是東西,而舒雲亮是要我的命。所以,舒雲亮不是一號歹徒,但他是那天晚上車槍擊我的人。”說到這裏,陸勁的臉驟然陰沉了下去,他忽地一下從桌邊站起,指著嶽程,怒道,“你不要再遮遮掩掩了!你這個臭警察,你早知道他是開槍的人!”

“我不知道!我跟你說過,舒雲亮那天晚上在雲霧茶室,他沒空去犯案!”嶽程也提高了嗓門,雖然他有點心虛,但他不想在陸勁面前承認這點。

“他是去茶室之前動的手!今天下午我也去過那間茶室了,你以為我為什麽讓你獨自送元元回去?你以為我真的在那間咖啡館嗎?告訴你,你跟元元那個……時候,我才剛剛到!”陸勁的情緒有點激動,但嶽程卻很平靜。

原來,把元元從醫院接回去後,陸勁說在咖啡館邊喝咖啡邊等他,其實是個幌子,他還是去調查那輛白色桑塔納的事了。

陸勁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照片扔在他面前。

“你自己看吧!”

照片很模糊,但他仍然看得很清楚,尤其是其中兩張,車開進胡同時是一個車牌,開出來後已經換了一個車牌了。

“你……這是你從哪裏弄來的?!”嶽程半是尷尬,半是惱火地問道。

陸勁不理他,重新坐了下來。

“喂,我問你,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每當陸勁擺出這副先知的表情時,他就特別想把這個人掀翻在地上,狠狠揍上一頓。

“我用假證件一路找有錄像的商家,就這樣拼出了他的路線。”

假證件?!嶽程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今天清晨,你房間裏的電話鈴聲把我吵醒了。我聽見你在說,經過仔細回想後,你想起那輛白色桑塔納的擋風玻璃的右下方有些亮閃閃的東西。”陸勁停頓了一下,說,“嶽程,你知道那輛車的特征。這特征還很明顯!”

嶽程覺得有點尷尬,但他馬上申辯道:

“陸勁,我不是故意瞞你。我只是,沒把握的事,不想說。我不能肯定那是個特征,因為那也有可能是街燈引起的反光。”

“你說那是星星一樣的閃光,半個巴掌大,可能是沾上了某些東西沒有去除,你描述得很清楚。”

嶽程不說話了,我們的家隔音設備真的那麽差嗎?他惱火地想。

陸勁注視著,隔了一秒鐘後,他說:

“今天下午,我去看過容麗的車了,我找到了你說的這個特征。容麗還親自向我解釋了一番。你知道那是什麽嗎?她一個朋友的女兒,大概七、八歲吧,前些天坐過她的車,她趁大人沒注意,在擋風玻璃的右下方貼了幾張花花綠綠的漫畫紙。事後,容麗想把那幾張紙撕掉,但無論用什麽方法,都不能完全去除。那些漫畫紙可能塗過什麽發光物質,紙撕掉後,任何會留下痕跡。這就是你看到的東西。”

“你去看過容麗了?”嶽程禁不住問道。

陸勁沒理會這個問題,冷冷地說

“嶽程,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嶽程很不喜歡陸勁口吻中的威脅意味。他心裏氣沖沖地反駁道,就算我騙你了又怎麽樣?有哪條法律規定,我這個警察必須對你這逃犯,事無巨細地通通匯報?你算老幾啊?他很想朝陸勁發火,但他立刻意識到他有比發火更好的方式來對付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

“難道你沒騙我嗎?”他冷冷地回敬了一句。

陸勁輕輕皺了下眉。

“你說清楚點。”

“我今天下午也沒有白幹,我找了當年負責你那個案子的老警察林仲傑,在他的協助下,我們一起查了你從1992年到2004年你被捕前,這12年間,你所有的銀行賬目。”他看見陸勁的臉上起了微妙的變化。

“有什麽就直說吧。”陸勁說。

“你是從1992年開始有第一個賬戶和第一筆存款的,你的第一筆存款是300元,從那候開始,你每月存300元,每個月給你母親匯款200元。接下去的10年,你給你母親的匯款,逐年增加,從2002年開始,你每月的匯款額增加到1萬元,到2004年你案發前,就這兩年,你一共給你媽匯了24萬元,全是現金。陸勁,你當美術教師,每個月只有兩、三千塊的收入,你哪來那麽多錢寄給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