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2008年3月10日 早上(第2/31頁)

“對,30元,很劃算。”

嶽程很想問自己的手表哪裏去了,但想了一想,還是決定不問了,它肯定跟他的鞋、證件和槍在一起。想起那把他丟失的槍,他就覺得懊喪,他在給舒雲亮副局長作報告的時候,曾經想告訴上司,自己的槍就在那條河裏,能不能麻煩打撈一下?但是他沒有勇氣說這句話,他想還是等抓了陸勁回去後,再將功贖罪吧。

“你家可真夠遠的,下了長途汽車,還要乘那麽長時間車。”嶽程一想到那把槍就心情低落,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農場的地理位置是很偏僻。”

“你在縣城上的中學,對不對?”嶽程打開了一瓶礦泉水瓶,隨口問道。

“對。我平時住在學校,每周回去一次,那時候交通還不像現在這麽方便,我周五下午三點放學,回到家差不多都快7點了。”

嶽程覺得口幹舌燥,於是咚咚咚連喝了三口水,喝完水後,他問道:

“最初你跟一號歹徒通信時,你念幾年級?”

“高一下半年學期。那時候我大概是16歲,1985年。”陸勁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

“你怎麽會想到要找筆友聊天的?”嶽程始終覺得給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寫信談心事是件既傻又很幼稚的事,如果不認識對方,能有什麽好說的?

“我當時想找個陌生人聊聊,我信不過周圍的人。”陸勁滿臉倦意地把頭靠在車窗上,嶽程懷疑他整夜都沒睡過。

嶽程知道陸勁的父親是那個農場的大廚,多年前曾經跟一個年輕廚工在當地鬧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這事後來以失敗告終,自那以後,他父親就與他母親長期分居,直到陸勁出事,警察找到陸勁的父親時,他仍舊獨自住在農場簡陋的單人宿舍裏。父母分居時,陸勁還是個12歲的小孩子,有心理專家指出,這件事一定對他後來的成長造成了嚴重的影響,也可能這件事就是最終導致他成為連環殺人犯的最初誘因。

“你當時找筆友,有沒有具體的目標?還是純粹碰到誰就是誰?”嶽程認為像陸勁這樣的人是不會像無頭蒼蠅那樣亂飛的,所以又問,“你總有個具體要求吧?”

陸勁別過頭來,笑著說,“其實我當時是想找個女的。”

“女朋友?”嶽程有點意外。

“可以這麽說。那時候我對異性很好奇,”陸勁拿出個甜面包來咬了一口,“征友廣告具體怎麽寫,我早忘了,不過我記得一句,——我希望你是個喜歡刺激和冒險的女孩。”

“那你找到沒有?”嶽程發現今天陸勁很肯說話。

“我一共收到6封信,其中4封是女的,兩封是男的。我把鐘明輝歸在男的那一邊,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我是先跟那幾個女的通的信,後來覺得沒意思,才搭理一號歹徒先生的。”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聽說,你一聽‘一號歹徒’這個名號,就承認自己認識這個人。為什麽?他是不是以前跟你通信時就用過這個名字?”

“對,他一直自稱一號歹徒。”

“那你的外號是什麽?”嶽程估計陸勁也有自己的外號,果然,陸勁笑笑說:

“迷宮蛛。”

“迷宮豬?一種豬嗎?”

“是蜘蛛。”陸勁糾正道。

嶽程從來沒聽說過這名字,但他知道那肯定是一種擅長捕殺獵物的昆蟲,為了避免讓陸勁太得意,他故意岔開了話題。

“你認識童雨嗎?”他問。

陸勁嘴裏嚼著面包沒有說話。。

“精神病院的探視記錄顯示你曾經去看過她兩次。一次是2001年3月份,另一次是同年4月。這是怎麽回事?”

“我只去看過她一次。”陸勁道。

“什麽時候?”

“應該是那年3月份。”陸勁道。

“你為什麽去看她?”

“因為鐘明輝在2000年的年底,曾經給我寫過一封信,讓我把過去他寄給我的信通通寄還給他。”

“哦?”嶽程覺得這條線索非常有趣。

“你有沒有寄還給他?”

“沒有,因為我當時搬了家,房東收到信後,往抽屜裏一放就忘了,直到我有一次偶然打電話給他,他才忽然想起來。所以,我是在三個月以後才收到他那封信,我寫信給他,讓他把我寫的信先寄還給我,結果從那以後他再也沒來過信。”

“他說你拿了他某些東西,指的是不是這些他寫給你的信?你這次回家是不是就是找這些信?”

“我的確是去找那些信,但還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不是這東西。”陸勁模棱兩可地說。

謊話,他肯定知道,嶽程想。

“你覺得那些信還能找到嗎?”

“應該能找到。”

“你那麽肯定?你媽可已經去世好多年了。”

“我能肯定。”陸勁這次回答得很幹脆,這讓嶽程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