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2008年3月9日 晚上(第3/6頁)

“我的衣服呢?”

“送幹洗店了,付了加急費,幹衣服他們應該就快送來了。”陸勁用同樣平靜的聲音答道。

果然是陸勁做的一切。他不願意去想那些細節,便問道:

“你在喝什麽?”

“熱巧克力。”

“真惡心。”

“抱歉,我需要補充熱量。”陸勁輕輕咳嗽了一聲,並下意識拉了拉襯衫的衣襟,這時候他突然發現陸勁的下身只圍了條浴巾,看來這家夥的衣服也全都送去幹洗了,至於他為什麽敞開襯衫的衣襟,大概是因為襯衫還沒完全幹。

“現在幾點了?”

“9點半。”陸勁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9點半?”他記得他們墜河前才不過3點剛過一點,他難以想象自己睡了那麽長時間,問道,“我睡了多久?”

“大概五、六個小時吧。”陸勁漫不經心地答道。

“到底怎麽回事,我們現在在哪裏?我怎麽會睡那麽久?”

“你難道一點都不記得了?”陸勁回眸看了他一眼,手指在桌上彈了幾下,“簡短地說,我用槍把砸開你的頭,你昏了過去,我把你從河裏拖了出來,然後我攔了輛卡車一路把我們兩個送到了J省K鎮。我把你安排在這家賓館的客房,然後我去藥店買了止血藥和繃帶,為你簡單處理了傷口。對,你想得沒錯,你是不該睡那麽久的,原因是,我給你喝了安眠藥。因為我需要你安安穩穩躺著,才能去做點別的事。”

難道真的是這個人把我從水裏救出來的嗎?他把我安排在賓館客房裏,還為我療傷止血,另外還脫下我身上的濕衣服送去幹洗?難道這些都是這個殺人犯做的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不讓我就這樣死在水裏?這不更幹脆嗎?為什麽不殺他?還費這麽大一番工夫把他救出來?嶽程發現自己越來越弄不懂陸勁了。他想唯一解釋是,狡猾的陸勁肯定認為他還有利用價值。

“別的事?你指什麽?”他問道,現在他已經完全清醒了。

“我去車站買了車票,很幸運,從這裏到安徽黃山有直達的長途汽車,我打算到了那裏後再轉車。”陸勁平靜地道。

奇怪,他完全可以買好車票自己走人的,為什麽還要回來?為什麽還要把他的打算告訴我?嶽程實在不明白。

這時,“叮咚”一聲,門鈴響了。看來是幹洗店來送衣服了。果然,陸勁走到門口嘀咕了幾句後,拎了兩個大號塑料袋進來。他將其中一個大塑料袋丟在床上,然後自己閃進了盥洗室,五分鐘後,當嶽程再看次到他時,他已經穿戴整齊了。

“我的鞋呢?”嶽程穿好衣服,下床時問道。

陸勁不知從什麽地方踢出兩只鞋來。

“這不是我的鞋。”他道。

“你的鞋在那條河裏,這是我買車票時順便在集貿市場買的。”陸勁一邊說,一邊把他剛才在看的那卷東西塞進了口袋。

無奈,他也只能穿上了那雙還算合腳的運動鞋,他看見陸勁腳下那雙鞋跟自己一模一樣。就在他穿好鞋的一刹那,他忽然想到一件異常重要的事。

“喂!陸勁!我的證件、錢包和槍呢?”

“跟你的鞋在一起。”

“你說什麽?!”他上前一把楸住陸勁的前襟,他不敢想象自己會丟失證件和槍,這對他的職業生涯來說,簡直就是致命打擊。

“跟你的鞋在一起,我說了。”陸勁冷冰冰地回答。

“我的槍……”他的聲音嘶啞了。

“在河裏。”

他注視著陸勁,感覺自己正在漸漸滑入深淵,他明白陸勁沒有說謊,車掉進河裏後,他的證件和槍一定都跟著掉進了河裏。按照當時的情況,陸勁能想到把他救起來已經不錯了,根本無瑕顧及那些東西,而且就算陸勁想到要下河去找,也未必能找到。

“那條河深嗎?”他急急地問道,他忽然產生了想回去找槍的沖動,

“深淺我不知道,但淹死個把人大概不成問題。”陸勁推開他楸住自己衣襟的手,歪頭問道,“你想回去找槍?”

“不行嗎?”

“天那麽黑,能找到嗎?”

“這你管不著!”他惱火地吼道,心想如果不是跟你這混蛋搏鬥,我也不至於會丟槍!也不至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他真想狠狠把陸勁揍一頓,但一想到就是眼前這個人救了他一命,他攥緊的拳頭又松開了。

“別沖動,沖動對你沒好處。”陸勁大概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注視著他說道。

“陸勁,你搞清楚,我是不會感激你的。”他冷冷回敬道,“對我來說,你永遠是個殺了8個人的連環殺人犯,你做什麽都沒用。”

“你就是這麽對救命恩人說話的?啊,你的家教可真不怎麽樣。”陸勁笑著說。

“我的家教教我的是明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