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梅斯納爾酒店上遊有座橋,橫跨裏約德拉佛納斯運河。冰島人剛把遊艇開過橋下沒多久,引擎就不運作了,他只好棄掉遊艇。現在,他站在薩爾維亞蒂宮的陰影下,越過大運河看向另一側的百合聖母教堂水上巴士站,那兒聚集了一大批遊客。

他漸漸相信自己終於擺脫了突然從運河口出現對自己窮追不舍的汽艇,快步走到建築物門前。

從一開始就監視著追逐過程的軍用直升機不斷地在上方反復盤旋。這徹徹底底地將俄羅斯人暴露出來——他此刻將汽艇停靠在碼頭,準備徒步獵殺目標。

時間緊迫,冰島人走進這座19世紀的建築物裏,匆忙跑到後面。他爬上一扇殘破的玻璃窗,跳下塞米特克洛宮的後巷。他找到入口的門,宮殿現在已成了豪華私人住宅,房子的三個主人都沒發現他,他左轉走進狹窄的、通往正對大運河的登陸點的走廊。

一走出去之後他便向右轉,迅速沿著水邊的小道走向薩魯特巴士站,一輛水上巴士正停靠在岸邊讓旅客下船。

喬恩剛要向前,雅科夫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看來你走到頭了,”雅科夫說著舉起手中的槍,“非私人恩怨。”

正在這時,直升飛機低低掠過大運河上方,側門打開了,兩名訓練有素的槍手手持武器出現在門口,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僵局。

“放下武器!”擴音器裏的聲音蓋過了飛機螺旋槳的轟鳴。雅科夫轉身朝飛機開了兩槍,然後伏身從喬恩身邊翻滾著逃開了

“不許動!不許動!”同樣的聲音以更高的音調響起。一名槍手瞄準了喬恩·斯蒂芬森,然而他翻身跳進運河,消失在昏暗的河底。

雅科夫重新站起身,隨手抓住一個女人,用槍指著她的腦袋跳上了汽艇。他擡頭看著僅有幾碼之遙的直升飛機,螺旋槳下的氣流猛烈地在水面卷起巨大的波浪。

他威脅性地朝直升機艙口待命的槍手晃了晃槍,蠻橫地表明了自己的意圖,直升機飛行員無法看著事態危險程度逐步升級,不得不飛離現場。

片刻安靜之後,雅科夫將女人推開,跳下船消失在周圍狹窄的水道裏。而此時,冰島人在下遊不遠處浮出水面,大口地喘著氣。

等到三艘滿員的警船趕到現場時,他們早已無跡可尋。

***

尼克被保羅·孔蒂召回AISE當地指揮部,協助加快追捕冰島人的進程。這時一條關於辛妮德·奧博爾下落的潛在線索浮現出來。

就在辛妮德失蹤的時間段左右,醫院外的一部監控攝像頭拍到了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的護送下走向舊廣場的模糊影像。而十五分鐘後,在大運河雷雅托大橋附近一帶的某條窄巷內的另一部攝像頭,則捕捉到了同一對男女朝著聖巴爾托洛米奧附近的購物廣場的方向前進。

尼克和保羅看了錄影帶。“肯定是他們,”孔蒂說道,“不幸的是,我聽聞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出現,我可不覺得他們是去購物的。”

尼克向著放便攜式DVD播放器的桌子俯下身子。“往回倒幾幀,”他說,“看。”

他們端詳著那幾秒鐘的影像。“看,”尼克提示道,“她向前靠,好像要吻他的樣子。”

孔蒂點點頭,瞥了一眼尼克。“奧卡拉漢?”

他回頭看播放器上靜止的畫面。“跟她在一起的肯定是奧卡拉漢。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至少我們知道他沒死。”

***

傍晚時分,林賽與尼克在他們最喜歡的露天咖啡館裏見面了,兩人點了披薩和白葡萄酒。

“我覺得事情快步入尾聲了,”等待上菜的時候,他說道,“AISE的夥計們正在一點點拼湊出事情的全貌。

“那麽我們現在知道些什麽消息呢,私下裏說,如果你想的話。”林賽抿了一小口店家自釀的葡萄酒,皺起了眉頭。“好烈啊。”她說著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那個冰島人似乎受雇於俄羅斯財團,目的是為了破壞挪威人背著政府將石油開采許可賣給一家英德合資企業,而謝默斯入夥則是因為他深諳炸彈制作技術。你說得沒錯,他純粹是為了錢,為了給國內的同夥提供資金。”

林賽笑道:“還有那個穆斯林瘋子呢?”

“據我在英國的上司說,他曾在巴基斯坦的一個恐怖分子集中營接受訓練,在冰島待命的時候偶然遇到了那個冰島人,關於他的資料比較含糊。不過他的主要目標是巴基斯坦總統,他只不過是在利用喬恩的行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希望他在天堂是個快樂的家夥,”林賽打趣道,隨即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哎呀,我可以說那樣的話嗎?”

尼克看看桌子周圍。“沒人聽你說話,”他說著喝了一口酒,把杯子放回桌子上,“那話也沒錯,”他說道,“那麽,我說到哪兒了?我的邏輯講得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