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奧卡拉漢安靜地站在站台上等待檢票。他左右環顧一番,松了口氣。再過幾分鐘,帶他逃離此地的火車就要進站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會如何,他也不太在乎,反正總會有新的任務。國內的新一輪鬥爭正蓄勢待發,他們需要他,需要他為鬥爭出力。

他倚墻而立,看著站台上焦急等待列車的人們。一抹扭曲的笑容浮現在唇邊,他斜仰起頭,闔上雙眼。有那麽一瞬間,他想知道自己的狐朋狗友們此刻正在幹些什麽。

“謝默斯!”

他起初沒聽見。

“該死的謝默斯·奧卡拉漢!”

他飛快地掃視攢動的人群,卻沒看見認識的人。他迅速轉身離開,心臟劇烈地跳動著,眼睛胡亂地四處張望。

辛妮德·奧博爾攔住他的去路,他一下子刹不住腳步徑直撞入她懷裏,兩個人摔倒在地,惹來路人的圍觀。

“我認識你嗎?”謝默斯喘著氣掙紮著站起來,向辛妮德伸出一只手。她抓住他的手站起身來。他盯著她的眼睛,恍然大悟。“我他媽的真難以相信!”

“最好是,”辛妮德望著他,“我需要幫助。”

謝默斯看了一眼周圍,這兒的人太多了。“我們快離開這裏。”他說著,拉著辛妮德就走。

開往羅馬的火車抵達時,兩人已經離開了車站。對威尼斯來說,這個愛爾蘭人可真是陰魂不散。

***

尼克癱倒在賓館的床上,茫然地盯著裝潢華麗的天花板,手機鈴聲恰好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想應該通知你一聲,有人在利多島發現他們的行蹤了。”

“你是?”尼克彈了起來,耳朵緊貼著手機。

“林賽,林賽·米歇爾,那個記者。還記得我嗎?”

“你怎麽知道這個號碼的?”

電話那頭停頓片刻。“抱歉,”林賽答道,“一個優秀的記者絕不會暴露自己的線人。別管了,重點是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尼克翻身下床,急躁地回了一句:“再說一遍。”

“他們在利多島,我覺得你也許想知道。”

“誰?”

“躲在總督府的那些人。”

“奧卡拉漢?”

“不知道,只有兩個人。”

“你怎麽知道的?”

“我說過了,不能告訴你。相信我,我正在趕過去的路上。”

“謝謝。”尼克不情願地說著,掛斷了電話。

他站起來走到臥室窗前,看著通往利多島的澙湖。“媽的。”他嘀咕著,彎腰穿上靴子,然後從梳妝台前的椅背上拿過外套。

走下通向酒店大堂的樓梯時,他按下了卡裏帕裏的號碼,等待電話接通。“有什麽新情況嗎?”他問。

“我們還沒找到你的朋友,如果你想問這個的話。”卡裏帕裏正站在一架私人水上計程車的甲板上。

“利多島發生什麽事了?”

“我正往那裏趕呢,”卡裏帕裏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據報有人在島上的會展中心附近發現兩名恐怖分子,但消息還沒得到證實。”

“來源?”

“匿名。”

“很好。”

“我們不能忽視這個消息。現在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我建議你應該過來一趟。”

“我已經在路上了。”

***

林賽本人或許不知道,此刻她所乘坐的水上巴士就跟在AISE長官的私人汽艇的正後方。一想到即將面對的事情,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與她同行的還有一群興奮不已的記者,他們滿心希望水上巴士能快些穿過這波浪起伏的湖泊抵達終點。他們可不想錯過任何東西。

“你確定消息可靠嗎?”林賽問道。來自《每日電訊》的年輕記者看著她。看樣子,他的年紀不會超過二十歲。“沒理由不信。”

“消息來源?”

“當地的特約記者,”他露出笑容,環視一番比自己資深許多的同伴們,又補上一句,“經驗比我豐富多了。”

“我也認識那家夥。”《每日郵報》的記者是個頭發斑白的男人,戴著眼鏡,身材相當圓潤,林賽猜他大概是喝了太多的上等紅酒。他身上有一股慈父般的氣質,讓林賽感到十分放心可靠。“我們以前也用過他,從沒讓人失望過。據說他能接觸到警方的高層。我們可不常收到這種媒體界的熱門消息。”

“那太好了,”林賽答道,“以前有過白忙一場的時候。”

“誰不是呢。”《每日郵報》的人說罷,大笑了一陣。他遙望水面,發現就快到利多島了。“我們只能在那兒待一會兒,所以大夥互相關照。別搞什麽個人英雄主義!”

***

德弗赫不能離開。他必須親眼目睹事情的進展,必須親身見證並確保所有細節做得滴水不漏。於是此刻他站在威尼斯會展中心的前廳,觀察著、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