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6 與斯塔紮克交鋒(第6/10頁)

“他不在乎承認和塔米·康納有關系,”她說,“可幹嗎撒謊說她是上學期在他班上?”

“本能的自我保護?”我說,“因為他想得到教職?”

她用手指在方向盤上敲著,然後毅然決然地俯身向前,發動了引擎。“我會盯著他的。”她說。

我終於又回到辦公室時,發現一份分析報告擺在我面前,過去幾個小時有這麽多事發生,我得辛勤工作了。

我拿起報告開始讀。那上面說有人開了一輛屬於達賴厄斯·斯塔紮克先生的車,並把它開進了運河,然後從現場逃離。斯塔紮克先生目前下落不明,無法被傳訊。我過了半晌才明白過來這是關於我今早遭遇的那件事的報告,又想了好幾分鐘才決定該做什麽。

只知道車的主人幫不上什麽忙,幾乎一點兒用都沒有,因為很可能車是偷來的。但如果這樣想了就什麽都不查,比查了卻徒勞無功還要差勁兒,所以我開始在電腦上查詢。

首先,我按慣例查車牌登記信息,找到了一個位於老刀匠路的昂貴住宅區的住址。下一步,查案底,看有沒有交通違章,是否在逃,是否未付兒童撫養金。一無所獲。斯塔紮克先生顯然是個模範公民,奉公守法。

好吧,再從姓名查起,“達賴厄斯·斯塔紮克”。達賴厄斯不是個常見的名字,至少不是美國常用名。我查了移民局記錄。讓人驚訝的是,我一下擊中了目標。

首先,是斯塔紮克博士,而不是普通的斯塔紮克先生。他擁有宗教哲學專業的博士學位,從海德堡大學畢業。直到幾年前,都在克拉科夫大學擁有終身教職。再深挖一點兒,查到他因為某種不良行為被開除。波蘭語實在不是我的強項,盡管我懂得在點餐的時候要基爾巴薩香腸29。不過除非翻譯完全錯了,斯塔紮克博士是因為參與非法團夥而被開除的。

档案上沒有記載為什麽一個因為這麽莫名其妙的罪名而丟掉飯碗的歐洲學者會開車跟蹤我並一頭紮進運河。這省略可實在不應該。盡管如此,我還是從移民局档案上打印了斯塔紮克的照片。我眯起眼看著,想象著那張臉被大墨鏡遮住,是不是像我從亞洲龍後視鏡裏看見的那樣。有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貓王。據我所知,貓王也幾乎有和斯塔紮克同樣充分的理由跟蹤我。

我繼續深挖。對一個沒有官方許可的書呆子法醫來說,進入國際刑警組織的系統並不那麽容易,盡管他聰明可愛。不過施展了幾分鐘我的網絡技巧之後,就進入了核心档案,事情變得更有意思了。

達賴厄斯·斯塔紮克博士被美國以外的四個國家列進了黑名單,這大概就是他身在美國的原因。盡管沒有證據表明他做了什麽,他還是被懷疑在運送波黑戰爭孤兒的過程中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档案中簡略提及,兒童們的下落不明。警察官方文件中的這種用語就等於在說,他有可能殺了這些兒童。

讀到這裏,我應該滿心歡喜、幸災樂禍、躍躍欲試——可是什麽反應也沒有,一丁點兒最微弱的火花都沒有迸發。反而,我隱隱感到一絲人類的憤怒,就跟今早被斯塔紮克跟蹤時的那種感覺一樣。這種感覺的強烈程度不夠取代來自我曾經那麽熟悉的黑夜行者的那種陰郁野蠻的暗湧,不過聊勝於無。

斯塔紮克一直在對孩子們下毒手。他,或至少是用了他的車的人,在試圖對我故技重演。

國際刑警組織的档案顯示,斯塔紮克是個壞家夥,是那種我一向樂於追捕的對象。他開車跟蹤我,又拼命逃竄,不惜把車開進了運河。有可能是別人偷了斯塔紮克的車,他本人清白無辜。可惜我不這麽認為,國際刑警档案也支持我的觀點。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查了被盜車輛記錄,沒有斯塔紮克的車。

好了。我本來就確信是他,這個結果再次確認了他的罪行。我知道該怎麽做。盡管我內心沒有了伴侶,但這就意味著我無能為力嗎?

怒火之下,信心慢慢聚集,慢慢被烘烤膨脹。這感覺和我一向從黑夜行者那裏收到的無與倫比的信心不同,但已經足夠戰勝疑慮。我要做的是對的,我肯定。即使我沒有找到一向應該有的鐵證也無妨。斯塔紮克已經把事情發展到了讓我毫不懷疑的地步,他讓自己在我的黑名單上的排位晉升到了第一名。我會找到他,把他變成一個不愉快的記憶,和我那小玫瑰木制成的盒子裏的一滴幹涸了的血。

由於我正在進行一場人生情感的初體驗,所以我任由一絲微弱的希望若隱若現地招搖。和斯塔紮克交鋒,做這一切我以前從未單刀赴會做過的事情,或許能喚回黑夜行者。至於這些究竟如何運作,我一點兒線索都沒有,不過興許能行,誰知道呢?黑夜行者永遠在那裏催我前進,如果我能營造出它所需要的環境,也許它就會出現。再說,斯塔紮克簡直就是在我眼前哀求著我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