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3節(第2/2頁)

隨從走後,野夫對我拍了桌子罵:“你膽子真不小,連我身邊的人也敢……碰!”我說:“機關長,我們是真誠相愛的。”他沖到我面前,刮了我一個耳光,聲嘶力竭地訓斥我:“你配對她說‘愛’這個字嗎,她是皇軍的巾幗英雄,你不過是……”他顯然是想說“一條狗”,可他忍住沒這麽說。他氣得團團轉,我把早準備好的話一古腦兒端出來,侃侃而談:“請機關長允許我冒昧地說兩句,愛這個字也許不屬於每一個人,但我作為皇軍的忠實信徒,我想我應該是有權愛皇軍的每一個人的,包括機關長,我也深深地愛著您。正因為有這份愛,我們才甘願為皇軍出生入死,以生命作證。”野夫轉過身來,意味不明地看著我。我繼續說:“有人懷疑我對皇軍的愛,正如機關長懷疑我對靜子的愛一樣。機關長懷疑我是因為不了解我,有人懷疑我,把我指責為蔣匪,企圖置我於死地,其險惡用心不言而喻。據盧局長說,就在不久前有人也曾向機關長指控他是蔣賊,今天又說我,到底是誰?機關長多次強調,我們保安局內部有異黨分子,我認為想把我置於死地的人就有異黨分子的嫌疑。機關長也許會懷疑我對靜子的愛,但總不會懷疑我對皇軍的愛吧。”

我清清嗓子還想說,被他一聲斷喝封住喉嚨。他叫我閉嘴,叫我滾,正中我下懷。我標準地敬禮,恭敬地告辭,都是事先設想好的。出了樓,被風一吹,一股冷氣直逼我胸膛,我這才發現,渾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了。

回保安局路上,我正好遇見盧胖子坐車出去,所以回到樓裏我便直接上樓去找林嬰嬰。她看到我,笑嘻嘻地關了門,一邊說:“終於把你請上來了,金處長,難啊。”我說:“謝謝你。”她問:“看來你已經過關了。”我又說:“謝謝你。”她明知故問:“野夫召見你了吧。”我說:“幸虧你給的消息及時,否則……我會措手不及的,謝謝你。”她說:“喲,你說了幾個‘謝謝’了,跟我這麽客氣幹什麽,把你的客氣給另一個女人吧。”我問:“誰?”她說:“還能有誰,當然是靜子小姐哦,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昨天晚上你把她約出來了。”

我盯著林嬰嬰看,心裏在想:這個妖精,什麽東西都瞞騙不了她。“這叫逢場作戲,沒有別的辦法,這個時候,我能理解。”林嬰嬰笑著說,像是在安慰我。我無語。她又笑著說,“你就把自己想成秦時光吧,革命需要你有時扮演一下秦時光。”我面露苦惱,語氣誠懇,“靜子小姐……並不像你們想的那樣……她是個……好人……”她又笑了,說:“你不會真愛上她了吧?愛情會降低人的智商,你可不能動真格的,動了真那你就真成了秦時光了,嘴就管不住啦。”我說:“不會的。噯,秦時光怎麽知道我那天晚上在熹園過夜的事?”她說:“是招待所的那個領班跟他說的。”果然如此!我說:“看來我得給他一點顏色看看。”她問:“誰?”

我說:“秦時光。”

她說:“對,你必須掐死他對你的懷疑。”

我說:“我得找一個借口對他發一次難。”

她問:“野夫沒有同你說是他告的狀?”

我說:“嗯。”

她說:“那確實得找個借口,否則他會懷疑是我出賣了他。”

這天下午下班時,林嬰嬰給我打電話說,她已幫我想好借口:我在勾引她,今天晚上她會跟秦時光這麽說,讓我等他來找我發難,然後我再反擊。我又說謝謝她,她說:“你以為我為你做的這一切能用一個謝謝了掉嗎?我不要你謝,你該知道我要什麽。”我當然知道她要什麽,我安慰她說:“你放心,我不會告發你的。”她居然哈哈大笑一陣,說:“這不是我要的,這你早就給我了。”我說:“那你要什麽?”她說:“做我的同志。”我說:“你在做夢。”掛了電話。其實,我還想對她說:你是個得寸進尺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