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約驕陽下(第6/7頁)

“你怎麽就確信他和尹悅雙親的死沒有關系?是他報告了凱文的意外,也是他找到了尹悅母親的遺體。天知道那天在尹悅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想說什麽?”我的心臟劇烈跳動著。

“他隱瞞了一個可怕的秘密,年輕人。事實真相可能會讓他身敗名裂,這才是他將尹悅藏起來的原因。別把他說得像聖人一般,他只是個披著偽裝的魔鬼。”他嘲笑道。

“你還知道些什麽?要麽全部說出來,要麽我報警投訴你恐嚇。”我警告他。

“看看現在是誰在威脅恐嚇了。”他得意地笑起來,“你和你父親一個樣,冥頑不化,貪得無厭。”

“說重點吧,我很忙,沒時間一晚上都聽你嘮嗑。”我的耐心快用盡了。

“十五年前,你父親動用一切關系,將我和尹悅分開。”他恨恨地說,“尹悅從一家醫院被轉到另一家,這還不算完,他更是設法將我派往國外。我失去了那孩子的蹤跡,我的婚姻破裂,事業又屢遭挫敗。”

“你接連倒黴運,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麽。”我盡力保持神色自如。

“發生意外那天,尹悅父親接到一個電話,當時我也在場。凱文那時已經決定全家搬去中國居住,中午他是順道來辦公室,和我道別。接到電話後,他臉上一下沒了血色。我忘不了那次最後的談話,他急匆匆地要回家,我好奇是誰打過來的,他只說了句‘是那人的妻子’。一小時後,有人在山腳下找到了他汽車的殘骸,報警人就是你父親。”

“你是想說我母親和這場悲劇有關?”我皺眉,“不可能。”

“你為什麽不直接問問那知道真相的人呢?你父親已逝,可你母親還活得好好的。”

“你想要我怎樣?你來這裏明顯是有所意圖的。”

“我想要真相。”

“知道了又怎樣?人死不能復生。”

“能讓我解脫。”他哀傷地說,“十多年了,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不管在哪兒,凱文都會出現在我夢裏,顯得孤寂而不安,似乎一直在尋找什麽。那天,我去他的墓前。距離上次掃墓,已經有些年月了。忽然間,我明白他是要尋找什麽了。是梅蘭,他的妻子不在他身旁。這難道不奇怪嗎,他們死於同一天,卻沒有合葬?”

我看著地面,避開他熾烈的目光。

“昨天,加裏·布萊克曼先生,就是畫廊的助理總監給我來電。你可能不知道吧,過去我們之間有過幾次成功的合作,他認為我寫的藝術評論是最中肯的。他邀請我去一場特展,希望我能為戴維·金的遺作寫篇文章。今天早上我去了畫廊,知道嗎?那幅畫傳達了一種非常不安的情緒。同時布萊克曼先生跟我說了件有趣的事。”他向前挪了一步,“你相信世上有鬼魂嗎,金先生?”

“我不信那種事。”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暗香》,”他嘿嘿地笑,“多有趣的名字,你對畫中空白部分的解釋讓我很感興趣。那畫中人到哪去了呢?之前明明還在……”

“這純粹是你的想象,先生。”我否認道。

“可惠女士並不這麽想。我們都認為——死亡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也許,你父親偶然發現了一道和亡者交流的門,只是他所釋放出來的驚喜遠遠超出他能理解和承受的範圍。”

“一派胡言!”我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隨你怎麽否認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你將自己和尹悅置於了險境。已經有三人莫名死亡了,包括你父親。你也不相信他是自然死亡,不是嗎?”

“就算你對逃逸鬼魂的假設是對的,”我截住他的話頭,“那它在尋覓什麽?而我又要怎麽除掉它?”

“做為一個丈夫,最在乎的是他的妻子;但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孩子永遠是排在首位。我希望這能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而第二個,你只能自己找答案了。何不拜訪一下他呢。”他遞給我一張紙片,上面寫有地址和方位,“拜你父親所賜,這個可憐人和他的妻女分開了。”

“這是……”

“尹悅父親的長眠之所,與你哥哥和父親葬在同一個墓園。不用害怕,他人很好,善良、守信、真誠。不在墓中的人才需要提防。”

“為什麽要幫我?”

“父親造的孽,不該由兒子來收拾嗎?別多想,要是你遭遇不測,我可不會為你流淚。”

“聽到你這話真令我振奮。”

“現在你知道要做什麽了,我期望看到結果。”

“我會盡量不讓你失望。”

“務必保住小命,”他語氣放軟,“我看得出來,尹悅信任你,依賴你,雖然我不想承認,但她愛你。”

“下次,我會請你進屋喝茶的。”我回之以禮。

“還是請我吃飯吧。”說完,他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