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4頁)

“一個穿罩袍的女人。你說那個鄰居會不會,”羅賓猶豫不決地說,“是個變態的伊斯蘭恐懼症患者?”

在斯特萊克手下打工使羅賓開闊了眼界,看到公眾內心的恐懼和怨恨有多麽復雜和強烈,這是她以前沒有意識到的。斯特萊克偵破蘭德裏一案後名聲大噪,大量信件湧到羅賓的辦公桌上,令她時而感到煩惱,時而感到有趣。

有個男人請求斯特萊克利用他傑出的才智,去調查“國際猶太人集團”對世界銀行系統的鉗制,他為自己無法支付斯特萊克的費用而遺憾,但深信斯特萊克會因此而享譽世界。一個年輕女人從一家戒備森嚴的精神病院寫來滿滿十二頁長信,請求斯特萊克幫她證明她家裏的每個人都被神秘拐走,換成了一模一樣的冒牌貨。一個性別不明的匿名作家要求斯特萊克幫助他們揭露一項惡意濫用職權的全國性運動,他們知道這種運動正在公民咨詢局的每個部門展開。

“他們可能是瘋子,”斯特萊克贊同道,“瘋子愛謀殺。他們對謀殺案有感覺。人們必須先聽聽他們的意見。”

對面座位上一個戴伊斯蘭頭巾的女人注視著他們談話。她有一雙甜美的、水汪汪的褐色大眼睛。

“假設四號那天確實有人進入那座房子,必須承認穿罩袍是一個特別好的辦法,進進出出都不會被認出來。你還能想到別的辦法把臉和身體都藏起來,又不會引起別人懷疑嗎?”

“還拿著一份清真外賣食品?”

“據說是這樣。他吃的最後一頓飯是清真的?所以兇手才要把內臟掏走?”

“還有這個女人——”

“也可能是男人……”

“——一小時後被人看見離開了房子?”

“安斯蒂斯是這麽說的。”

“這麽說來,兇手沒有在裏面等候奎因?”

“沒有,但可能在擺放餐盤。”斯特萊克說,羅賓嚇得縮了一下。

戴頭巾的年輕女人在格洛斯特路下了車。

“書店裏可能會有閉路攝像頭。”羅賓嘆了口氣說。自從蘭德裏一案之後,她對閉路監視系統便非常著迷。

“我本來以為安斯蒂斯會提到這一點的。”斯特萊克贊同道。

他們在男爵府下了地鐵,出來又見大雪紛飛。他們在鵝毛般的雪片中眯著眼睛往前走,在斯特萊克的指點下前往塔爾加斯路。他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能有一根拐杖。他當年出院時,夏洛特送給他一根華貴的馬六甲古董手杖,聲稱原來是她曾祖父的。古董手杖漂亮歸漂亮,對斯特萊克來說卻太短了,害得他走路時要把身子歪向右邊。後來夏洛特把他的東西打包,讓他搬離她的住處時,那根手杖不在其中。

他們走近那座房子時,發現法醫團隊還在那裏忙著調查。入口處貼了膠帶,一個女警官站在外面守著,緊緊抱著雙臂抵禦嚴寒。他們走來時,警官轉過臉來,盯住斯特萊克,眯起眼睛。

“斯特萊克先生。”她用犀利的語氣說。

一個姜黃色頭發的便衣男警察正站在門裏跟人說話,這時突然轉過身,看見斯特萊克,便快步走下濕滑的台階。

“早上好。”斯特萊克腆著臉說。羅賓心裏很矛盾,既佩服他的魯莽,又感到有些害怕。她對法律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敬畏。

“你來這兒做什麽呀,斯特萊克先生?”姜黃色頭發的男人溫文爾雅地問。他把目光移到羅賓身上,羅賓隱約覺得他的眼神有些討厭。

“你們不能進去。”

“真遺憾,”斯特萊克說,“那我們只能在外圍考察考察了。”

斯特萊克不顧那兩個警察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兀自瘸著腿從他們身邊走向一百八十三號,穿過大門,走上前門的台階。羅賓別無選擇,只能跟了過去。她走得很不自然,後面的兩雙眼睛如芒刺在背。

“我們在做什麽呀?”她輕聲嘟囔,這時他們來到磚砌的頂棚下面,脫離那兩個警察凝望的視線。房子裏似乎沒人,但羅賓隱約擔心會有人來開門。

“設想一下,住在這裏的女人淩晨兩點能不能看見一個穿鬥篷的身影拎著一個大帆布袋離開一百七十九號,”斯特萊克說,“你知道嗎?我認為她能看見,除非那個路燈壞了。好吧,我們試試另一邊。”

“真冷,是不是?”斯特萊克和羅賓重新走過皺著眉頭的警察及其同伴身邊時,對他們說,“過去四個門,安斯蒂斯說的,”他又輕聲對羅賓說,“那就是一百七十一號……”

斯特萊克又一次大步走上前門台階,羅賓又一次傻乎乎地跟在後面。

“知道嗎,我懷疑他是不是弄錯了房子,可是一百七十七號門口放著紅色的塑料垃圾桶。穿罩袍的人是在垃圾桶後面走上台階的,這應該不容易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