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3/5頁)

幾個女人紛紛發出震驚的聲音,表明自己的態度。

“奎因會說你什麽呢?你一直對他那麽夠意思。”黑頭發姑娘問道。

“歐文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對他的那些傑作下手太狠。”瓦德格拉夫說著,用不拿酒杯的那只手比劃出剪刀。

“哦,僅此而已嗎?”金發女郎說,語氣裏有一絲隱約的失望,“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就他那個調調兒,有人給他出書就該燒高香了。”

“他好像又轉入地下了,”瓦德格拉夫說,“誰的電話都不接。”

“慫包。”紅頭發說。

“說真的,我挺替他擔心的。”

“擔心?”紅頭發不敢相信地問,“你是在開玩笑吧,傑瑞?”

“你要是讀過那本書,也會感到擔心,”瓦德格拉夫說著,打了個小小的嗝,“我認為歐文崩潰了。那本書讀起來像一篇絕命書。”

金發女郎發出一聲輕笑,瓦德格拉夫朝她一看,她趕緊忍住。

“我不是開玩笑。我認為他的精神垮了。在所有那些稀松平常的怪誕描寫下面,潛藏著這樣的意思:每個人都跟我作對,每個人都想來抓我,每個人都恨我——”

“確實,每個人都恨他。”金發女郎插嘴道。

“任何一個理智的人都不會幻想那本書能出版。現在他失蹤了。”

“不過他一貫都是這麽做的,”紅頭發不耐煩地說,“這是他的保留節目,是不是?苗頭不對就溜之大吉?戴維斯—格林公司的黛西·卡特告訴我,他們給他出版《巴爾紮克兄弟》時,他兩次負氣一走了之。”

“我還是為他擔心。”瓦德格拉夫固執地說。他喝了一大口葡萄酒,說,“沒準已經割腕了——”

“歐文不會尋短見的!”金發女郎嘲笑道。瓦德格拉夫低頭看著她,斯特萊克認為那目光中既有憐憫,又有反感。

“人真的會尋短見,米蘭達,當他們認為活著的全部理由已經不成立之後。即使別人認為他們的痛苦只是個笑話,也不足以使他們擺脫那樣的想法。”

金發女郎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掃了一圈其他人尋求幫助,可是沒有人出來為她說話。

“作家與眾不同,”瓦德格拉夫說,“我見過的有點才氣的作家都有點瘋癲。該死的利茲·塔塞爾對此肯定記憶深刻。”

“利茲聲稱不知道書裏寫了什麽,”妮娜說,“她跟誰都說自己病了,沒有認真地讀——”

“我太了解利茲了。”瓦德格拉夫低聲咆哮著說。

斯特萊克看到這位喝醉了酒的好脾氣編輯臉上閃過一絲真正的怒氣,不禁十分好奇。

“她把這本書寄出去時,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她認為這是從歐文身上賺錢的最後機會,而且正好可以把範克特的醜聞張揚出去,她恨範克特不是一年兩年了……現在見事情鬧大了,她又急著撇清。真是極端惡劣的行為。”

“丹尼爾取消了今晚對她的邀請,”黑頭發姑娘說,“我只好打電話告訴她。真是可怕。”

“傑瑞,你知道歐文可能去了哪兒嗎?”妮娜問。

瓦德格拉夫聳了聳肩。

“哪兒都有可能,是不是?我希望他不管在哪兒都好好的。雖然如此這般,我還是忍不住有點喜歡這個傻傻的混蛋呢。”

“他書裏寫到的範克特的那個大醜聞是什麽呀?”紅頭發問,“我聽人說好像跟一篇書評有關……”

除了斯特萊克,他們幾個人同時開始說話,但是瓦德格拉夫的聲音蓋過了其他人,姑娘們便安靜下來,女人面對有身體殘疾的男人本能地會表現出禮貌。

“我還以為大家都知道那個故事呢,”瓦德格拉夫說著,又打了一個小嗝,“簡單地說吧,邁克爾的第一任妻子埃爾斯佩思寫了一部很蹩腳的小說。一本文學雜志上登出一篇匿名仿作。她就把仿作剪下來別在自己的衣服上,像西爾維婭·普拉斯16那樣,開煤氣自殺了。”

紅頭發大吃一驚。

“她自殺了?”

“是啊,”瓦德格拉夫說著,又喝了一大口酒,“作家都是瘋子。”

“那篇仿作是誰寫的?”

“大家都以為是歐文。他不承認,如果他猜到後面發生的事,我猜他會承認的,”瓦德格拉夫說,“自從埃爾斯佩思死後,歐文和邁克爾就沒說過話。可是在《家蠶》裏,歐文用一種巧妙的方式暗示那篇仿作的真正作者是邁克爾本人。”

“天哪。”紅頭發驚愕地說。

“說到範克特,”瓦德格拉夫說著,看了一眼手表,“我本來是要告訴你們,九點鐘樓下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你們這些姑娘肯定不願意錯過。”

他踱著步走開。兩個姑娘蹍滅煙頭,跟著他走了。金發女郎溜達過去加入另一夥人。

“傑瑞很可愛,是不是?”妮娜問斯特萊克,一邊縮在羊毛大衣裏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