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這天,我偷偷拿走了邈舊居的鑰匙,然後配了一把。其實,我心裏一直在惦記著那個“小蟲子”,非常想搞明白“小蟲子”與邈到底是什麽樣的關系,所以我決定再次到邈的舊居去看個究竟。

邈的舊居是座兩層的小別墅,設計布局很是精致。邈曾說過,舊居是他爺爺奶奶留下的,當年他的爺爺是國民黨的大官,為了以防萬一,家裏有一個隱秘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就在一樓客廳墻壁上一幅掛畫的後面。我打開地下室的門,走進去,把燈打開,只見裏面放的全都是過去的一些舊東西和雜物。

我在地下室的每一處仔細地查看著,生怕漏掉任何一條有價值的線索。忽然我在一個角落發現了一只小木箱,打開一看,裏面裝著好多落著灰塵的信,略微數了一下,大致有四五百封。

這一重大發現讓我非常激動,我已經顧不上別的了,迫不及待地將信打開,一封封讀了起來。

這些信都是一個叫“小蟲子”的人寫給邈的。八年來,他們一共通了四五百封信。在信中,我看到了邈和“小蟲子”的成長足跡。

通過這些信我了解到,“小蟲子”在12歲的時候,通過廣播電台與上初一的邈成了筆友。他們在信裏還提到了方旋笛、庾蒂、夏之煥和米楚。原來,方旋笛是邈第一個要好的女孩子,14歲那年死於一場車禍;庾蒂是邈初中時代的好朋友,15歲那年死於一場校園火災;夏之煥是邈在夏令營活動時認識的女孩子,四年前,也就是在她16歲的時候神秘失蹤;米楚是邈的女朋友,兩年前死於自殺,自殺的時候是18歲。我終於明白了,難怪邈會得抑郁症,原來他的朋友一個又一個地離開了他,每一次都使他瀕臨崩潰。

邈居然把所有的內心感受和秘密都告訴了“小蟲子”,我判斷他對“小蟲子”是十分信任的,而“小蟲子”顯然也在情感上十分依賴邈。那麽,他們兩個除了筆友的關系之外,難道還有另外一層關系嗎?

在這只小木箱裏,還裝有兩張剪報。

一張是《晨星報》的剪報,上面的內容是:“1998年8月25日下午兩點左右,嘉新路路口發生車禍,一名叫方旋笛的14歲女中學生當場死亡。”另一張是《春江晚報》的剪報,內容是:“昨天夜裏三點左右,新雅高中學生宿舍發生火災,火災造成一人死亡,十幾人受傷,火災原因尚在調查中。據了解,死亡女生名叫庾蒂,是高一的學生……”

報紙上還有當時火災現場的照片。在照片上,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情況。據報道,庾蒂是死於火災,但從照片上看,她只是整個身體都被火燒焦了,而臉完好無損。難道火長眼睛了,專門燒她的身體,而不燒她的臉?這顯然不符合邏輯。我有一種直覺,僅僅從照片上就可以斷定,庾蒂絕不是死於火災。

方旋笛死於車禍,庾蒂死於火災,夏之煥被謀殺,米楚死於自殺。怎麽會這麽巧,與邈有關的所有女孩子都死於非命。出於專業的敏感,我對邈的過去感到可疑,同時萌生了要一查到底的願望。

兩個小時過去了,當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不小心被一只破舊的小板凳兒給絆倒了,我的頭撞到了一張舊書桌的腿兒上。而這一撞,讓我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獲。就在舊桌子下面,發現了一個類似信封的東西。我把頭伸進去仔細一看,竟是一個布滿灰塵的黃色信封。舊書桌靠著地下室的墻壁,而信封恰好被夾在桌腿和墻壁之間。我撿起信封,拂去灰塵,上面浮現出五個字:“夏之煥親啟”。我的心驟然一跳,那個字跡好熟悉!是“小蟲子”的,沒錯,是“小蟲子”的字跡!邈果然沒有說謊,的確有一封寫著“夏之煥親啟”的信。但是,只有信封而沒有信!

此時,我的內心有些忐忑,因為,當我每每向事實的真相邁進一步時,就意味著我向兇手也邁進了一步。“小蟲子”曾經給夏之煥寫過信,很有可能這就是夏之煥在被害前收到的那封信,而且寫這封信的人沒準兒就是殺害夏之煥的兇手!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麽這個信封會出現在地下室呢?還有,會不會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就是“小蟲子”確實給夏之煥寫過信。不過,即便是這樣,那也無法證明“小蟲子”寫給夏之煥的信,就一定是夏之煥遇害前收到的那封。那麽,“小蟲子”是怎樣認識夏之煥的呢?而邈、“小蟲子”和夏之煥之間又是一種什麽樣的關系?一個個問題從我的腦子裏湧現出來,可一時又無法找到答案。我的腦子亂得很。

收好無意中發現的信封,帶著諸多疑問,我離開了邈的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