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仆人

刑偵科的姚隊長打來電話,說出了一宗兇殺案,兇手的殺人方式很詭異,要求我們小隊立刻到兇案現場協助。

我帶著天書來到兇案現場,這是一間廉價旅店的其中一個房間。這種地方最容易出事,因為人員流動量大,而且店主都是只認錢不認人,所謂的登記也只是做做樣子。

天書做事向來都是風風火火的,一到就立刻沖入房間,接著又立刻沖出來,抱著個垃圾桶就吐,也不管那垃圾桶比裏面的垃圾更肮臟。天書的反應讓我覺得很好奇,因為她是那種看人體解剖也能看得津津有味的書呆子,是什麽樣的情景讓她反應如此大呢?

我先與姚隊打了招呼才走進房間,剛踏入房門的時候我差點滑倒,因為地上流滿了鮮血。而房間裏的情景,我想只要是正常人,看了也一定有嘔吐的沖動,哪怕整天沒吃東西,也會把昨天吃的都吐出來。

廉價旅店的房間,汙穢臟亂是肯定的,這沒有什麽需要特別說明的。踏入房間後,雙眼就只能看見一種顏色——鮮艷的紅,地面全是鮮血,血液幾乎把整個房間的地面染得鮮紅。房間中央有一張凳子,凳子上躺著一條赤裸的女屍,以一個很古怪的姿勢躺在凳子上,背壓凳子,乳房朝天聳立……如果那還算是乳房的話,而頭和四肢則垂下來。頭部和四肢都沒受傷的跡象,但身軀卻血肉模糊,因為身軀的皮膚被剝下來了。左胸肋骨之間有明顯的傷口,僅憑肉眼觀察就能發現她的心臟被粗暴地挖掉。女屍倒垂的頭部正對著房門,露出一臉癡迷之色,就像服食了過量的迷幻藥一樣,雙目半睜,似乎仍在享受著終極高潮的余韻,血液順著她的臉流到頭發,再順著頭發流到地上,感覺詭異至極。

屍體周圍有六支蠟燭,以六邊形排列,仔細查看能發現被鮮血覆蓋的地板上畫有一個圓圈,圓圈內是一六芒星圖案,蠟燭就是插在六芒星的六個角上。圖案內還畫有很多詭異的符號,但大部分都是我從未見過的。

很明顯,這是一宗邪教殺人案件。但這案件詭異的地方並非死者的恐懼死法,而是案發時,死者並沒有掙紮的跡象,也沒有呼叫求救。

發現死者並報案的是旅店的老板,在我們到來之前,姚隊的下屬已問過他及其他旅客的口供。他們都聲稱沒聽見案發房間有爭執打鬥或求救之類聲音傳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一個大活人被活生生地挖心剝皮,怎會連聲慘叫也沒發出呢?

法醫驗屍後,說死者是個處女,沒有受到性侵犯的跡象,但其血液中含有高濃度的血清素與多巴氨,濃度之高足以讓人連續高潮數十年;如果要以吸食毒品來達到這種效果,得一次性吸食一噸以上的海洛因。

綜合已知的資料,死者極有可能不是因為失血過多,或心臟被掏出而死,真正的死因很可能是因為經受不起超越極限的快感,而在高潮中興奮至死。

通過排查,我們很快就鎖定了犯罪嫌疑人,並迅速申請到搜查令,到嫌疑人家中搜查。在搜查過程中,我們發現了包含沾有血汙的衣物在內的一大堆證物,單憑這些證物就足以證明嫌疑人的犯罪事實。

因為案情詭異離奇,尚有很多疑點未能解開,並已引起媒體暗中關注,雖然上頭已下令封鎖消息,但是如果不把案子查個清楚,引起公眾的恐慌可就不好交代了。因此,我們必須對犯罪嫌疑人蕭某做一次仔細的審問。

審詢室內,兩名荷槍實彈的武警正把槍口對準蕭某,雖然他在被捕後沒做出任何反抗,現在雙手也被手銬反鎖在椅背上,但對待一個以如此詭異的方式殺人的變態狂魔,實在不能有絲毫大意。

我先說一些程序上的話,就是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記錄在案之類,再問一些如案發時身在何方,是否有不在場證據雲雲。平時我並不太在意這些程序,但今天所面對的並非善男信女,所以這些門面功夫一定要做足。然而,蕭某的表現卻異常輕松,與我們如臨大敵的態度截然不同,讓人覺得不是我們在審問他,而是他在審問我們。

蕭某說:“不要再問些無聊的問題了,人是我殺的,但她是自願把身體奉獻給主人。”

“主人?是你所信奉的神嗎?”我問。

蕭某發出陰險的笑聲,“對你們這些螻蟻來說,主人就是法力無邊的真神。”

我說:“政府允許公民擁有宗教信仰自由的權利,但絕不允許以此為殺人的借口。她是否自願已難以查證,但你把她殺死卻是事實。”

蕭某冷笑著問了奇怪的問題:“你餓了會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