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7頁)

親愛的朋友,對於你所經歷的一切,我深表同情。無辜如你,卻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監牢裏,我實在是驚駭不已。被監禁是一碼事,可是你的案子還有那麽多疑點,就被判了死刑,我真的很震驚,覺得這一切無法理解。這在英國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好吧,當然不會。我們很多年前就把死刑廢除了,這太殘忍了,你不覺得嗎?

等到探視你的時候,我打算做些筆記,如果可能的話,再咨詢一下我能做些什麽來解決你當前的困境。比方說,你提出過上訴嗎?我手頭有些積蓄,也許到了那邊之後,我可以和你的律師談談,或者是代表你再另行聘請一位。我很迫切地想幫你洗脫冤情。

或許你可以聯系幾位代理律師,安排一下相關事宜。我知道讓你來執行這些事情非常困難,可是你的國家對我來說實在太陌生,我完全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你們監獄裏有主管嗎?我對這個不太清楚。或許他能幫你安排一下?這樣可以嗎?恐怕這些事我真的幫不上什麽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提供一點資金上的幫助。我手頭錢不算多,但是如果有需要的話,還是可以支付一部分律師咨詢費。

抱歉,我真啰唆。只是馬上要開始旅行,又是第一次離開我居住的這個國家,我覺得太興奮了。我的心裏激動得直冒泡泡。真的,這很難解釋清楚。

無論如何,先研究一下你能做些什麽,然後給我回信,好嗎?

珍妮

珍妮把信封封好,然後穿上鞋子。出門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所以停頓了一下,接著就拿起外套出發了。她把信寄走,乘上了去市區的公交車。

珍妮遲疑地推開了酒吧的大門,探頭進去尋找保羅。兩位年輕姑娘在吧台那裏忙碌著,為繁忙的夜場做準備,可是卻沒見到保羅的身影。珍妮走了進去,其中一位女孩帶著燦爛的笑容迎了上來,露出了光潔的牙齒。

“請問您要點什麽?”

“哦,我不是過來喝酒的,請問保羅現在有空嗎?”

女孩歪了歪頭:“他認識您嗎?”

珍妮挑起一邊的眉毛,微笑著說:“但願還認得,他是我兒子。他今天上班嗎?”

女孩有點尷尬地回答說:“真是抱歉。是的,他就在辦公室裏。需要我請他出來嗎?還是您想直接進去?”

“要是可以的話,還是我自己進去吧。可以幫我指個路嗎?”

女孩伸手一指:“穿過那扇門左轉,經過廚房,他的辦公室就在右邊。”

“謝謝。”珍妮走向了保羅的辦公室,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她覺得自己的腿都快僵掉了。突然,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了。“你好,保羅。”

保羅的眉毛擰到了一起,嘴巴緊閉著,拉成了一條直線。他盯著母親,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們能談談嗎?我是說私下裏談談?”珍妮回頭瞥了瞥那兩位一直盯著他們看的酒吧員工。

“不能。”

“是不能談?還是不能私下裏談?”

“媽媽,你到底想怎樣?我忙著呢。”這語氣聽起來簡直像換了一個人。比爾去世之前,他很敬重和愛戴珍妮的。

珍妮覺得很矛盾,她考慮著是該聳聳肩直接走掉,還是留在這裏強迫保羅聽她解釋,把事情搞清楚。保羅馬上就要開始應付晚上繁忙的工作,這時候和他談論這些真的好嗎?她也不清楚,這樣做究竟能得到什麽結果,但是修復兩人關系的強烈願望還是驅使著珍妮繼續往下說。

“我想說,親愛的,我們能不能先把這種愚蠢的矛盾暫時丟開呢?”

“矛盾?”他高聲喊道,然後迅速靜默了下來,“真是可怕的矛盾,媽媽。爸爸人那麽好,你居然指控他虐待你,你還指望我相信這種謊話?”

看到保羅眼裏的怒火,珍妮的頭低垂下來,靠到了胸膛上。隨著身體的緊張,背部的疼痛又浮現出來。“親愛的,我沒說謊。你哥哥和妹妹都接受了這個事實,為什麽你就是不願意相信呢?”

“你那些騙取同情的故事或許可以蒙蔽他們的眼睛,但對我可沒用。我努力回憶過你和父親的點點滴滴,根本就想不出有哪一次他對你動過手。”

“你之所以想不起來,是因為你父親太卑鄙了!他總能把這些虐待和暴力掩飾得很好,所以你們幾個孩子從來都不知道這一切。他成功了,不是嗎?”

“媽媽,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我專門研究過你們這種女人,真是讓人反胃。你走吧,我要工作了,這裏不歡迎你。”

保羅轉身走向辦公室,可珍妮伸出手來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猛地轉過身面對著珍妮,不假思索地揚起了手。珍妮連忙退後,用胳膊護住頭。他們身後那兩位員工也嚇得倒抽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