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格局 十六、只有聽覺的旅程

盡管我眼睛睜著,但是卻一點也看不清楚他們的樣子,好像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白衣服在黑暗的房間中顯得刺眼,卻又籠罩著一層白霧一樣的光芒。

這些人一進來就徑直向我走來,一個人靠近我的臉似乎摸了幾下,但是我沒有什麽觸覺,然後迅速的割斷了我身上的繩索,將我架了起來。我腳如同踩著棉花似的,騰雲駕霧一般被他們“托”了出去。

然後,我被帶出了監舍,在諾大但是靜悄悄的廣場中站立了一會,另外幾組人也似乎也從其他監舍鉆了出來,也是架著人,有兩個人好像穿著是淺藍色的囚服。我被蒙上眼罩,頓時什麽都看不到了。

隨後,我知道我被帶出了監獄,那沉重的鐵門聲音只有監獄的那兩扇鐵門能夠發出這樣難聽的響聲。坐上了一輛車,顛簸了接近一個小時,才又下了車。

淩晨的冷風讓我慢慢的清醒過來,我知道我被夜審了,但是為什麽不在監獄,而是帶出了監獄外面?一路上,沒有人說話,這些帶我出來的人,也都是一聲不吭。

由於看不見,我只能憑自己的聽覺來感覺到了哪裏。

下車以後風很大,好像我們正站在一個巨大的廣場上面,隨後就聽到螺旋槳的轟轟聲和風壓。

我被帶著走上了一個鐵質的小坡,然後雙手綁在了冰冷的鐵管上,同時身上還系上了很寬的帶子。我知道這個地方應該有幾個和我一樣的人。

當感覺到離心力的時候,我猜到我大概是在一架飛機中,沒想到我第一次坐飛機,是這樣的一個狀況。

飛行持續了兩三個小時,非常的不平穩,這架飛機好像一會升一會降,一會又大幅度的傾斜著,如果沒有那些寬帶子固定著我,我幾乎能被甩飛出去。然後,飛機才降落了。

隨後的旅程如同上飛機之前一樣枯燥,坐上了一輛車,沒有人說話,只是估計和我一樣的被帶去夜審的人都坐在了同一輛車上。

顛簸了一個多小時以後,我們下車以後似乎被帶進一間屋子,然後是坐電梯下降,下降以後出來,走不了兩步,又坐電梯下降,這樣持續了好幾次,估計至少進入到地下很深很深了。才終於停了下來。

然後,人員分散開了,我和另一個人被帶進一個很暖和的房間,被按在床上,牢牢地固定了起來。隨後,其他人退下去,房間安靜了下來。

躺了一會,迷迷朦朦的感覺才算完全消退了下去,很快,就聽到隔壁床上的人開始慢慢的喊了起來:“放開我,這是哪裏!放開我!”我沒有想喊叫,只是也使勁地掙紮了幾下,但是毫無掙脫的可能,從腰部,要手腕,都被緊緊地套著金屬質感的環,將人牢牢地固定在床上。

可能我發出的聲音也比較大,隔壁床的上喊了幾下,就叫道:“你是誰?”我猜想他可能在叫我,因為這個房間聽不到除了我們兩人以外的其他人存在的聲音。我答應了一句:“5監舍的!”隔壁的人又問道:“你看得見嗎?”我回答:“看不到。我應該和你一樣。”他頓了一頓:“我是8監舍的。”我知道他應該是穿淺藍囚服的,這還是第一次這麽近的和8監舍的人接觸。

他又喊了起來:“有人嗎?這是哪裏?有沒有人。”他持續叫了一會,我說:“應該沒有人。”他回答:“那怎麽辦!”我說:“聽天由命吧!”他沉默了一下似的,安靜了下來。

在他安靜下來沒有多久,有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氣味飄了出來,聞起來很舒服,但是慢慢聞了幾口之後,人又漸漸的迷糊了起來,最後好像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有所反應的時候,是因為一陣針刺的疼痛。我並不能動,全身好像消失了一般,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好像自己的意識脫離了身體一般,連整個腦袋都感覺不到了,但是卻能聽見和有疼痛感。我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我知道自己存在著,但是卻好像失去了肉體。

我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幾個人走了進來。

一個聲音說:“長老,已經準備好了。”

一個聽起來很蒼老的聲音說:“好。再檢查一次。”

隨後我的手臂上和脖子下面貼上了兩塊冰冷的金屬,持續了一會之後離開了,一個聲音說:“都已經深度的無意識狀態。”

這個蒼老的聲音說:“好。”似乎坐到了一個凳子上,說:“先念一下這個人的情況。”

一個人嘩啦翻動了一下紙張,念道:“陳玉成,男,生於1930年,出生地廣東廣州市長平區,父親陳良識,廣州人,共產黨員,初中文化程度,解放軍連籍幹部,死於1948年廣州黃華巷戰鬥,死因中彈,集中胸部,當場死亡;母親王氏,未接受過教育,目前生活在廣州。育有子女五人,陳玉成居第二,陳玉成,1949年1月入伍,參加過海南島解放戰爭,立個人二等功,參加過抗美援朝,重傷,1953年退伍;任廣州造船三廠輪機員,1958年任輪機組組長,1958年12月結婚,配偶劉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