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格局 九、鐵籠子裏的唇槍舌戰

等我被幾個人扛到屋外,已經有些人陸陸續續的出來了。都是我們前進大隊的人。

我也不想看他們,我知道他們中有的人會幸災樂禍的,我這樣被五花大綁的抓走,傻子都知道我肯定是被定性為重大的反革命分子了。

吆喝聲也從遠到近傳來,兩個穿著很奇特的解放軍拖著一個人也過來了。一看那樣子,我就知道,被拖著的人是徐德有。看來他似乎昏迷了,臉上還在往下滴血。

而後面,另外兩個解放軍還拖著一個軍人,估計是讓徐德有收拾的。

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徐德有也被摔在我的身邊,他的臉正對著我,眼睛緊閉著,頭上流下來的血和地上的灰塵混在一起,顯得十分的恐怖。

我和徐德有都被綁的結結實實,我掙紮了兩下,根本不可能掙脫。

這幾個軍人就開始驅散人群,嚷嚷著軍方行動軍方行動,請大家配合,散開散開。我聽到有人在人群裏喊道:“打死敵特分子!打死敵特分子!”我知道,如果不是軍人攔著,這些人就真有可能沖上來把我亂拳打死,因為這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我趴在地上,一聲都不吭。我知道,是我害了徐德有,我其實很早就被懷疑了,單獨留我一個人在南海,就是想觀察我,監視我,看我有沒有反常的舉動。可能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我並不是特務,徐德有找到我也只是因為我們兩個是“同類”。但是,我也知道沒有人會相信所謂的“同類”感應。我這個小人物,釣上了徐德有這條大魚,這恐怕也是這些軍人萬萬沒有想到我能起到的作用。

我很悲哀,看著徐德有死死的躺在地上,我覺得我真的是害人不淺,為什麽我要把徐德有帶回宿舍,還說了這麽多話,給了這些軍人部署的時間。我眼睛發紅,鼻子發酸,很想哭上兩下,不過我不是這麽懦弱的人,我只有一條信念,就是我一定要向徐德有說聲對不起。

前方大燈一閃,兩部吉普車就開了過來。一個軍人走下車來,下面的軍人整齊的敬了一個禮。這個軍官走上前來,首先蹬了一下徐德有,看了下他的臉,說道:“就是他!同志們,你們立功了。”然後又過來把我蹬了一腳,我仰起頭看著他,這個軍人30歲左右的年紀,看著壯實的很,有一個巨大的下巴。他看了看我,說:“鉤三,你藏的夠深的。”

我啞然一笑,也不說話。這個軍官說:“帶走!徐德有這輛車!這小子這輛!”

我又被拖起來,丟在車後座上,兩個魁梧的軍人牢牢地把我擠在中間,還再三的警告我老實點。

兩輛汽車,一前一後的快速的開了出去,疾馳在南海死一般寂靜的夜晚中。

很快,汽車駛出了市區,在郊區吭吭哇哇的顛簸了半個小時以後,才終於駛入了一個大院,從窗外可以明顯地看到,這是一個軍事禁區。駛入大院後,兩部車繞了幾圈之後停在一個小樓前,沒有想到這個軍事大院還特別的大。

徐德有應該清醒了,他被幾個軍人連扯帶拽的拖了出來,我則比較老實的跟在他後面,徐德有邊走邊吼道:“我是北京衛戍司令部派下來的觀察員,你們沒有權力抓我!”也沒有人搭理他,推推攘攘的把徐德有推了進去。

這房子似乎是一個軍事監獄,我一進去就被戴上了手銬和腳銬,然後才松了綁。隨後就被推到一個鐵籠子裏,旁邊就關著徐德有。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要安排我們靠的這麽近,而且還可以彼此看到。

鐵門哐當一聲關上了,人一走,這個牢房馬上就安靜了下來,甚至安靜的有點可怕。

徐德有沉重的喘著氣,讓我也幾乎跟著他的節奏呼吸了起來。他喘了一會,突然大罵道:“媽的個巴子!”我轉過頭看著他,正想說聲對不起,徐德有就黑著臉沖我罵道:“看什麽看,老子宰了你!你他媽的是誰?”我一下子把話吞進了肚子,看他那樣子似乎並不想讓我說話。我正在疑惑,就看到徐德有向我古怪的眨了一下眼,眼睛又向上快速的挑了一下,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打算裝成根本不認識我,或者是和我毫無關系,最多時偶遇而已,而且,他在提示我這個地方有監聽的系統。

我頓時覺得一陣感動襲來,徐德有在這個時候,還不忘保護我這個同類。辛好剛才我沒有說對不起,如果我說了,就等於我承認了我和徐德有有關系。

於是我也再不流露出認識徐德有的表情,也不說話,只是聽著徐德有不斷的喋喋不休的怒罵著。並不時看了看徐德有,而徐德有不停的罵著的時候,才到我在看他,就把嘴抽筋一樣的沖我扭了扭。最開始我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不過連續兩三次後,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讓我也開始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