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A的病史

這個病房位於一樓中部一側,窗戶開向裏面,從窗口望出去,能夠看到孫德亮的辦公樓就在對面,大約有近二十步的距離。

沿著孫德亮的辦公樓順著看過去,有一間碩大的平房垂直和辦公樓連在一起。這個平房只有兩扇小窗,卻有一扇極大的顯得又笨又重的鐵門。

這個平房的高度也足足有辦公樓的一層半高,這個高度幾乎和圍墻齊頭。

哢嚓哢嚓,窗外又腳步聲傳來。A連忙將身子縮了回去。

只聽外面有兩個說話的人由遠及近的從平房一角繞了過來,走近了才模模糊糊聽到他們的講話。

“這雨下的,心都發黴了。”

“冷死了。”

“你可好,再過兩天就下山玩娘們去了。我還在這裏。唉。”

“廢你你的鳥話,上個月你又不是沒玩過?”

“媽的,一個月就這幾天可以胡來一下。真他媽的。”

“要吃這碗飯唄。”

“下山了還不能多說話,唉。不就是白山館的人嘛,說了又咋地?”

“噓,你要腦袋不?我聽到了也罷了,共匪和長官們聽到了,都要你的狗命的。”

“我也就是說著玩的,沒那個意思啊。”

“知道的。別說了,再繞兩圈可以換防了。”

這兩人走著走著,一道強光從窗外掠過,是探照燈打過來的。第二層和第三層院子的圍墻上一晚上都有兩盞探照燈四下掃視著。

這兩個看守其中一個罵了句:“照個屁啊!”然後打了個左右搖擺的手勢。那探照燈則從上空繞了個大弧線,轉回到第三層院子中去了。

這兩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從醫護樓的另一側轉了回去。

A又直起身子,打量了外面一番,A腦海中的白山館地圖又如同煙霧一樣,在腦海中清晰了起來,這個方向上的建築和以前的建築圖中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加上A也去過審訊樓,可以確定,第二層院子裏的建築物,沒有被改建過。

過了一小會,又有一組二個人從平房那邊繞出來,但是他們並沒有走醫護樓前面,而是直接從平房門前走過,繞到孫德亮辦公樓後面去了。

A從這組人的身形上可以看出來,這不是剛才的一組人。剛才那組一高一矮,這一組則個子都是平齊的。

本來對面辦公樓的燈一直熄著,A看著看著,二樓一間房的燈卻突然亮了,有人影在裏面晃了晃,過了一會也就又熄燈了。很可能是辦公樓裏住著人,晚上起來小解。

A也不便在窗口久留,他躺回到床上,繼續計算著這兩組巡視人員的巡邏時間。A的腦海中,已經大略的形成了這個方向上巡視的路線。二組人,交叉巡視,一共是四條路線,分別從平房前、平房後、辦公樓前、辦公樓後交叉穿過。大約每半個小時能夠巡視一圈。

A計算時間的方法很奇怪,他是摸自己的脈搏。他會盡量讓自己安靜下來,用自己的脈搏跳動來計算時間。只是今天A測量的不是很準,因為他大量失血之後,脈搏跳動的似乎比平時要快,而且A也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幾乎無法支撐住,所以A自己也皺了皺眉。

A在108牢房中,測量一號樓外看守通過的時間就是這種方法,他會取兩天的平均值,來得到一個較準確的時間信息。

馮進軍徹夜難眠,無法入睡。而A在做完了他要做的事情後,雨也漸漸的停了,A疲累不堪,沉沉的睡著了。

一大早,馮進軍腫著眼睛提著馬桶走到窗口前。鄭小眼早就猴巴巴的等著他了,一見馮進軍出現,鄭小眼立即小聲問道:“加一個人。怎樣了?”

馮進軍用勁的點了點頭,鄭小眼眼角一笑,接過馮進軍遞過來的馬桶,手上一掂,臉色頓時又變了,低聲快速說道:“不重?”

馮進軍沒搭理他,他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獨自行事,差點暴露就心跳加速。

鄭小眼見馮進軍不說話,臉上掛不住,將幹凈馬桶遞過來的時候說道:“告訴你,別想甩了我們!”

馮進軍把幹凈馬桶扯過來,低聲罵道:“廢什麽話!”

鄭小眼瞪著眼睛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馮進軍已經轉身走了。

鄭小眼臉上頓時掛出一陣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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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睜開眼睛的時候,正看到王玲雨背著他,正在準備藥物。

A輕輕哼了聲:“王大夫,這麽早?”

王玲雨轉過身來,還是冷冷的說道:“早什麽早,都已經十點了。”

A哦了一聲,說道:“我好像很久沒有睡的這麽沉過了。”說著竟要支撐著起來。

王玲雨搶上一步,壓了壓A的肩頭,說道:“別動。剛給你換了藥。”

A這才覺得身上衣服沒了。A臉上微微一紅,說道:“我睡的這麽沉嗎?我都沒發現。”

王玲雨說道:“今天早上,我和護士把你身上的那些又臟又是血的衣服剪掉了,又給你擦拭了一下,你就光著身子睡吧。今天早上還以為你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