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輕易不信任(第2/3頁)

107的張慶相對而言,腦子就沒有馮進軍好用了,他認為盡快告訴和叛徒馮進軍關在一起的同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為他知道墻角裏是埋著竊聽器的,如果不讓新關進來的同志知道,說了些絕對不能說得話而剛好讓白山館的監聽特務聽到了,那可大大的糟糕。

張慶知道有竊聽器,也不過是十天前的事情罷了。他盡可能的告訴了盡量多的他認為安全的革命同志,就是沒有告訴馮進軍。

馮進軍由於被迅速的孤立,他的確不知道自己房間的墻角下有竊聽器,但是他的直覺提醒他在牢房裏說話要小心隔墻有耳,這讓馮進軍所有的話語都是低低的聲音,包括A剛剛關進來的時候。

A剛剛被關進來,哪能知道這麽多背後的故事,所以張慶這樣自作聰明的一句,讓A高度的警惕起來。A不願意失去一個革命戰友,但也絕不允許敵人如此容易的破壞他的計劃。

A看著馮進軍,走到角落處將馬桶放了下來。

然後,A一言不發的坐到自己的床上,他用手按了按床墊,東西應該還在床墊裏面。

哐啷一聲,牢門鎖上了,看守的士兵嘩啦嘩啦的落了鎖,望裏面瞄了瞄就走開了。老塗和老六的吼聲還是此起彼伏的從牢門外傳進來。

有風從牢房墻上的小窗外吹了進來,攪得這個房間裏沉悶的空氣起伏了一下。

這個場面很奇怪,兩個都是無比忠貞的共產黨員,彼此正在懷疑著對方的身份。他們此時誰都不說話,只是就這樣呆呆的坐著,幾乎僵硬了一般。這是一場暗中進行的心理角鬥,誰都不敢先說話,也不願意讓身體移動起來,這好像兩個棋逢對手的絕頂武林高手過招一般,誰先動,誰就先露出破綻。

直到聽到一樓所有的牢門都沉重的落鎖,隨後是二樓開始有人吼了起來,要二樓的犯人動作快,二樓就開始有人從樓梯下來,一個接著一個,然後又上樓。這應該是二樓的犯人同樣在倒馬桶。二樓的犯人必須要經過一樓。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當時的社會環境就是如此,抽水馬桶是個稀罕東西,除了少數的現代西洋建築,政府辦公大樓,有沖水式的溝渠,絕大多數都是在地面上蹲坑的茅房。

所以,二樓的犯人無論如何也要到一樓來倒馬桶。

那個時代,地面上兩層樓的牢房還是非常罕見的。通常的牢房都是地上一層,比較大的牢房,半地下再一層,集體關押,除了即將處死的死囚是單獨關押外,一個牢房關的多能關上二十多號人。不會是象白山館這樣無限期的囚禁,大多數是在牢裏面最多關個一年半載的,能弄到錢的就傾家蕩產的贖出來,在外面夾著尾巴做人,好死不如賴活著;贖不出來的,或者犯了比較嚴重的罪行,那就要把犯人發到什麽地方去做苦役。

做苦役的地方才算是真正的監獄,三十年代民國時期一般不叫監獄,而叫苦窯,挖石頭、挖礦、挖溝,什麽苦就幹什麽,苦役時間通常也就五六年,能撐過去的,還有一條小命活著回去,不注意的,也就死在異地他鄉了。監獄一般都是一排一排的平房,幾十個人關在一間大房子裏面,非要形容的話,是類似於集中營那種關押風格。

而四十年代的監獄管理,可不是現代這個樣子,犯人是沒有什麽人權的,也沒有什麽有期徒刑無期徒刑的說法,你去做苦窯,只要不是死罪,管犯人的長官高興了就能把你放了,不高興了,讓你做到老死也可以。

這些囚犯一般都在一些荒蠻邊遠的地方服刑,因為看守的人力有限,加上地方也大,所以外出勞作時逃脫的機會比較多,身手腿腳好的,說跑了也就跑了。跑了可不能再被抓住,逃獄的罪名當時可是大罪,抓住了綁結實一百棍子下去,不死也殘廢了。

在外出勞動時逃跑還不能稱之為越獄,漂亮點的叫法是逃獄,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逃跑了而已。而越獄都是比較有技術含量的,被禁閉在一個監獄裏的牢房內,還能想辦法跑了,才叫越獄。

中國文字比較形象,“越”字本來就有翻越高處、跨過、超過等這樣的意思,是一個比較有行為難度的動詞。提到越獄,大家也都會想到,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從看守嚴密,又有高墻阻隔的地方逃出去,真的很難。

所以在馮進軍腦中,這個張海峰一進來就要越獄,要麽是他腦子不清醒信口雌黃不自量力,要麽就是他經過精心準備的,再就是他故意來看看馮進軍是不是有想越獄的念頭的。

馮進軍何嘗不想逃出去!他研究了多種可能性,卻發現向從白山館中逃出去幾乎是沒有可能的。第一,沒有走出白山館的機會,最多到第兩層院落裏接受拷問;第二,放風時間很短,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圍墻;第三,關押的人少,一號樓放風的時候也就三十號人,看守就有十幾個,你搞什麽小動作都不好隱蔽;第四,磚石地面,鋼筋水泥的外墻,連挖洞的可能都沒有;第五,四五人高的圍墻,上面不僅有崗哨,而且圍墻外還是懸崖,根本沒有辦法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