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托比亞斯的厄運(第2/2頁)

“佩卡姆萊——你們兩個——沒別人了吧?——你懂的,這不值當。”

“不不不。”

“好吧,你別急,老爺,我只是提一下,你懂的,你也別勞神了;我就收你十二先令,別還價了,這夠便宜了吧,一共十二先令。”

“我給你一半,”陶德說,“六先令不少了。”

“一半,老爺!這也太低了!不過我就勉為其難載你一程吧。上車吧,我得從別人那裏賺錢來補這個缺了。”

理發師沒有理會車夫的自說自話,只是抱著托比亞斯上了車,對他表現出極大的關懷。但是當車門關上,沒人看得見他以後,他就把托比亞斯扔進了車地板上的稻草裏,把他的一雙大腳翹在托比亞斯身上,發出了一種他獨有的、叫人聽了很不舒服的笑聲,說道:

“好了,托比亞斯少爺,你的麻煩馬上就結束了。我倒真是怕你馬上就死了,你要是就這樣沒了,雖說我不會為你哀悼,但也是件讓人傷心的事;我想到了一個讓你在悔恨中度過余生的好主意,所以,你不死會好很多,托比亞斯少爺。”

出租馬車以一種老派的體面搖搖晃晃地行駛著——在過去,這種老爺車被稱作“松骨頭”——如果它們一小時能走三英裏半就很不錯了。

可憐的托比亞斯乘坐的便是這種馬車,在馬車上,他仍舊昏迷不醒,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轟隆作響地運過了黑衣修士橋[3],朝佩卡姆萊走去;熟悉這個地區的人都知道,這裏有兩條路,一條向左一條向右,兩條路上都蓋滿了美麗的別墅。陶德讓車夫拐進左邊那條路,然後車輛行駛了大約一英裏半。

不要以為這個城區在那個時候像今天這麽好,無論是從居民,還是從教化來看。在那個年代,這裏還是個荒涼的地方,重大的搶劫案時有發生。那個年代還有很多攔路搶劫的土匪,如果以今天的眼光來看,他們收的買路錢可真是不小的一筆。

在路的左側,有一座又大又荒涼的老房子,周圍雜草叢生。房子周圍有一堵圍墻,只露出屋頂最尖端的部分,那截煙囪管看上去已經荒廢,展示出一種腐爛的跡象。總之,房子的周遭環境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陶德讓車夫在這裏停下,馬車前後搖晃了幾分鐘,最後終於安定了下來。陶德下了車,按響門鈴——門環就在大門上等人來按。

他等了好幾分鐘才有人應答,最後,裏面傳出了一陣噪音,似乎是有人在拆掉門閂。門打開了,一個長相粗陋的大塊頭出現在門口。

“喂!你要幹嘛?”他大聲問。

“我給福格先生帶來了一個病人,”陶德說,“我想馬上見他。”

“哦!好啊,越多越好。反正與我無關。你把他帶來了嗎?他有沒有亂踢亂叫?”

“就是個小男孩。一點也不暴力,但是從他說的話來看,他肯定是瘋了。”

“哦,這樣啊?他在這兒想說什麽都可以,反正一點區別都沒有。帶他進來——福格先生在他房間裏。”

“我知道怎麽走:你負責照看這個孩子,我去跟福格先生談有關他的事情。等等,給車夫六個先令,讓他回去。”

瘋人院的守門人照陶德的吩咐出去了,而陶德這個無賴之徒沿著一條寬闊的通道一直走到盡頭的一扇門前。

[1] 歌德所著《浮士德》中的魔鬼。

[2] 位於倫敦南華克(southwalk)區。

[3] 黑衣修士橋(BlackfriarsBridge)是一條位於倫敦的橫跨泰晤士河的公路和步行橋,它處在滑鐵盧橋和黑衣修士鐵路橋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