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又一起兇案(第5/6頁)


“小喬,今晚你要辛苦了。”於護士長說,“看護好陳丹。”小喬點了點頭。吳佳對劉思緲說:“劉警官,我可以把白天羽帶走了嗎?”劉思緲點了點頭。胡楊也從梯子上慢慢爬了下來:“總算修好了,攝像沒問題,就是音頻錄制系統還不大好。”轉眼之間,他們幾個人都離開了小白樓。劉思緲擡起頭,看看那台黑色的監控攝像機,冷笑了一聲,對馬笑中說:“這裏的值班警察不是跟你一起被帶走作證去了嗎,他現在在哪裏?”“我在這兒!”一個一身制服的年輕警察走上前來,向劉思緲敬了個禮。原來他是和馬笑中一起回來的,剛才一直靠墻站在玻璃門外,大家竟都沒有看見他。這個名叫豐奇的小夥子很英俊,眉宇間透著一股認真勁兒。劉思緲點了點頭:“今晚你在這裏值班,對嗎?”“是的。”豐奇說。“你守在這兒,片刻也不許離開,任何陌生人都不能放進這玻璃門裏面半步,知道嗎?”劉思緲嚴肅地說。“是!”豐奇響亮地回答。劉思緲這才和馬笑中、呼延雲一起,走出小白樓。外面,漫天陰霾,卻異常悶熱,令人身陷沼池一般,渾身上下又黏又燥。馬笑中問:“現在咱們去哪裏?”劉思緲說:“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局裏去參加慶功會吧。”“案子破了,我什麽功勞都沒有建。我不去了。”呼延雲說,“你代我向香茗表示祝賀吧。”說完兀自走了。“怪物。”思緲望著他的背影,不高興地說。“鬼天氣,陰成這個奶奶樣,還不下雨,想把老子憋死嗎!”馬笑中望著頭頂黑壓壓的烏雲,惡狠狠地咒罵道。黑暗中,她摸到了那塊骨頭。冰冷的骨頭上,有些發黏的東西,還有一些絲絮狀的物體,像是……她渾身發抖。是血,和沒有刮盡的肉……我的天啊!慘叫——她非常想,現在,沒有什麽比慘叫更能表達她內心的巨大驚恐了!可是她又不敢,如果把那個魔鬼招來……
誰是魔鬼?眼睜睜看著媽媽被繼父殺死而一聲不吭,親手把少年時代的一切純真和美好都活活扼殺,肆無忌憚地玩弄自己的肉體和別人的心靈,最後變成了一個失去右乳的女人……誰是魔鬼?我。我才是魔鬼。我……我才21歲,我還不想死。可是我也不想活了。這個世界,太痛苦了。令人窒息的黑夜,無休無止。活著就是為了更加絕望。我被囚禁在這個黑暗的洞窟中太久太久,熱的血和熱的淚都已經幹涸,最後就剩下冰冷的骨頭,還有一些沒有刮盡的肉。沒人能夠拯救一具骷髏,救出來也是繼續害人的厲鬼。也許,只有死亡,才是解脫。那麽,謝謝你,幫我解脫吧。謝謝你……一夜烏雲,竟滴雨未落。早晨六點,睡在小白樓二層的潘秀麗居然被熱醒了,她打著哈欠一步步走下樓來,雪白而肥胖的肩膀上掛著汗珠。經過玻璃門的時候,那個坐在椅子上,因為一夜沒睡而眼圈發黑的值班警察豐奇向她點了點頭。她走進icu,真安靜。陳丹還躺在病床上沉睡著。“喀嚓”……很輕的一聲,潘秀麗被自己的腳步聲嚇了一跳,怎麽的了?她低頭一看,地上有許多碎玻璃,什麽啊這是?難道是窗戶被昨晚的大風吹破了?可是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啊。咦?地上碎玻璃中間,一根軟軟的管子,向上延伸到陳丹雪白的手臂上,終點是一根針頭。輸液架上空空如也。原來是輸液瓶被打碎了。誰幹的?潘秀麗到洗手間拿了畚箕和笤帚,把玻璃碎片掃到畚箕裏,又用蘸了水的墩布把地面擦幹凈。快幹完的時候,小喬護士揉著惺忪的睡眼來到icu門口:“小潘,怎麽了?”“不知是誰,把輸液的瓶子給打碎了。”潘秀麗嘟囔著。“哦?”小喬護士很驚訝,她走到病床邊,看了看已經很幹凈的地面,茫然的目光,慢慢投射到陳丹的臉上。
她睡得真安詳。她睡得也太安詳了。晨光打進窗戶,在陳丹的鬢角留下一絲陰影,影子很像一條被剝去了鱗的魚。發絲如血絲。小喬護士低下頭,仔細看了看陳丹,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恐怖的慘叫!半個小時之後,小白樓裏裏外外聚集了大批的警察。icu裏面,只有蕾蓉和劉思緲兩個人,一個在驗屍,一個在勘察現場。“死因?”劉思緲問。“窒息。”蕾蓉陰郁地說,“牙齦呈粉紅色的出血現象,鼻腔裏發現絮狀物,經過檢驗,是這個上面的。”她指了指陳丹的枕頭。“也就是說——”思緲聲音冰冷,“謀殺?”“謀殺。”蕾蓉肯定地說,“用枕頭捂死的。”“死亡時間呢?”蕾蓉說:“大約在12點到1點之間。”“現場完全被破壞掉了!”劉思緲憤憤地說,“β-葡聚糖本來是一種黏附性很強的物質,可是一遇到超過稀釋所需劑量的水,就容易分解,偏偏潘秀麗這個笨蛋把地給擦了!”蕾蓉長嘆一聲,走出了icu病房。門外,林香茗呆呆地靠在墻上,像美術室裏一尊殘缺的希臘雕像。“她……死得痛苦嗎?”香茗問。蕾蓉搖了搖頭。猶如悲傷的閘門被打開,一瞬間,香茗的眼中泛起了淚光。旁邊,馬笑中趴在墻上,嗚嗚地哭得像個孩子一樣,肩膀一抖一抖的。還有一個呼延雲,靠著墻坐在地上,神情漠然,形同槁木。昨天一天在報社寫稿子,沒有參加慶功會的郭小芬,得知陳丹的死訊後,迅速趕來,詳細問過林香茗、劉思緲、於護士長等人昨天下午在這裏發生的事情,此刻正在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觀察那兩扇玻璃門。香茗使勁吞咽了幾下,才控制住情緒,分別問了小喬和值班警察豐奇,昨天夜裏有沒有離崗。也真的是無巧不成書,小喬12點整給陳丹掛上β-葡聚糖吊瓶後,就出醫院去吃夜宵,為此還專門告訴豐奇,她將在12點半左右回來。而恰恰就在12點半剛過,豐奇接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自稱是市公安局刑偵總隊的,有重要的案情需要向他了解,請他到醫院後門來一趟。豐奇想想小喬馬上就回來了,於是便到醫院後門去了,見到一個個子不高,頭發和胡子都黃黃的人,問了他許多關於陳丹的問題。“這人根本不像個警察!”豐奇警惕地回問了幾個關於刑偵總隊的問題,那個家夥回答不出,匆匆溜掉了。豐奇回小白樓的時間大約是12點40分,見到小喬,打了個招呼,小喬就回護士休息室睡覺去了——居然把陳丹掛著吊瓶輸液的事情忘了個精光,一直都沒想起去給她拔掉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