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這根柱子是愛奧尼亞柱式的

物理學家信手塗鴉?蘭登仔細端詳著,看了看柱子,對著自己又笑了笑。“看到即使絕頂聰明的物理學家都出錯,我感到放松多了。”

科勒看著他道:“你是什麽意思?”

“是誰寫的且不去管,反正這個標簽寫錯了。愛奧尼亞柱式的柱子寬度都是相同的,而那個柱子是錐形的,是多利斯式的——是希臘的對應物。這是個常識性的錯誤。”

科勒並沒有笑。“蘭登先生,寫這個標簽的人是把它當作一個玩笑寫的。ionic是‘包含著離子’(4)的意思——帶電離子,大多數物體都含有帶電離子。”

蘭登回頭看了看那根柱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蘭登乘電梯登上了C樓的頂層,仍然感到自己有些愚蠢。他跟著科勒沿著一條陳設齊全的走廊走著,走廊裏的裝潢也是他意想不到的——傳統的法國殖民風格——櫻桃木的長沙發椅,落地瓷花瓶,還有帶渦卷形裝飾的木制家具。

“我們想讓我們這些享有終身職位的科學家過得舒坦。”科勒說。

這顯而易見。蘭登心想。“那麽說,傳真上的那個人就生活在這裏了?是這裏的一位高級職員?”

“一點不錯。”科勒說。“今天早晨他本應來見我,結果沒來,呼他他也沒回。我過來找他,卻發現他死在自己的臥室裏。”

蘭登意識到自己就要見到一具死屍,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他的胃可不是很爭氣。這個缺點他是在大學學藝術的時候發現的,當時,老師在跟他們講列奧納多·達·芬奇是通過從墳墓中掘死屍來解剖其肌肉組織而獲取關於人類形體的專業知識的。

科勒在前面領著路,一直到了走廊的盡頭。只有一扇門。“藏春閣,你們美國人是這麽叫的。”(5)科勒輕輕地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說道。

蘭登看了看眼前那扇孤零零的橡木門,名牌上寫的是:

列奧納多·維特勒

“列奧納多·維特勒,”科勒說,“下周就五十八歲了,他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出色的科學家之一,他的死對科學界來說是個重大損失。”

蘭登認為自己在刹那間感覺到科勒那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絲情感。但這一絲情感來得迅速,去得也突然。科勒把手伸進口袋,在一大串鑰匙中分辨著開門的鑰匙。

蘭登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這幢樓好像空無一人。“人都到哪兒去了?”他問道。即將要進入的是一個謀殺現場,蘭登沒想到這裏竟如此靜謐。

“住在這裏的人都到各自的實驗室去了。”科勒答道,他終於找到了鑰匙。

“我指的是警方。”蘭登糾正道。“他們已經走了?”

科勒的手停住了,鑰匙剛插進鎖孔的一半。“警方?”

蘭登正視著這位主任。“是警方。你發給我一份有關謀殺的傳真,你肯定早就報了警。”

“我最肯定的就是沒有報警。”

“什麽?”

科勒的灰色眼眸頓時現出嚴厲之色。“情況很復雜,蘭登先生。”

蘭登感到一陣憂慮。“但……肯定還有人知道了此事。”

“有。列奧納多的養女就知道這事兒。她也是‘歐核中心’的物理學家。她和她的父親共用一個實驗室,父女二人是搭档。維特勒女士這周外出考察去了。我已經把她父親的死訊通知了她。我們說話這會兒她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但是這裏有人被謀——”

“一個正式的調查,”科勒語氣堅定地說,“就要開始。然而,這個調查肯定會把維特勒的實驗室也牽扯進去,這是他和他的女兒保持高度機密的空間。因此,一定要等維特勒女士先回來。我想我對她的這點尊重至少還是應該有的。”

科勒轉動了鑰匙。

門打開時,一股冰冷的空氣發著嘶嘶聲卷成一團直撲蘭登的面孔,蘭登驚惶失措地向後退去。他隔著門檻仔細打量這不可思議的一切。白色的濃霧浸淫著眼前的這個房間。濃霧打著旋在家具周圍形成氣渦,使房間淹沒在密不透光的煙霾之中。

“這是什麽……”蘭登結結巴巴地說。

“這是氟利昂制冷系統。”科勒答道。“我把房間變冷,以便保存屍體。”

冷氣襲人,蘭登系上了粗呢上衣的扣子。我真是到了奧茨國了,他想,而且我還忘了我的魔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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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常春藤名校,原文為Ivy League,指的是美國東部八所歷史最悠久的名牌大學,因校舍墻上常春藤盤蔓而得名。

(2) 馬勒(Gastav Mahler,1860—1911),奧地利作曲家,樂隊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