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事件發生的三個月後 事件發生的三個月後(第3/5頁)

過了一會兒.妻子從廚房走過來,收拾起桌爐上的雜志,完全不看巖崎英二郎一眼。唉,看樣子她真的火大了,巖崎英二郎心想,胃開始抽痛。

“我跟你說,”妻子說話了,但不滿的情緒絲毫不加掩飾,

“剛剛家裏來了一個奇怪的男人。”

“奇怪的男人?”

“我沒有拿開大門的鏈條,只打開一道小縫。那個人突然跟我說了一句話。”

“說了什麽?”

“他說‘巖崎英二郎先生曾經上酒家找小姐偷腥’。”妻子一邊說,一邊用濃縮了憤怒與懷疑的眼神望著巖崎英二郎。

“什麽?”巖崎英二郎完全糊塗了,腦中一片混亂。

“我看那個人怪怪的,馬上想要把門關上,但是他卻很有禮貌地說了一句‘請代我向巖崎先生道謝’,然後就走了。”

“啊l”巖崎英二郎叫了出來,全身顫抖,喃喃地說出了“青柳”這個名字。

“不,青柳我也見過,剛剛來的那個人眼角下垂,表情看起來很灰暗,不是青柳。”接著轉念一想,又說,“而且那個事件之後,青柳不是已經死了嗎?”

巖崎英二郎此時已經完全聽不見妻子的話,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扶著後腦,仰望著天花板,說: “原來如此。”

“什麽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巖崎英二郎小聲地重復說了幾次。原來那家夥順利逃走了。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酒家小姐是怎麽回事?”

巖崎英二郎站了起來,心想,一定要喝杯啤酒好好慶祝啊。

“你還在裝什麽傻?說,你是不是去偷腥?”妻子朝巖崎英二郎的肩膀用力一拍,他痛得連聲哀嚎,忍不住小聲地說:“青柳,你真是夠搖滾。”

青柳平一坐在桌爐裏,一邊剝著橘子皮,一邊看著電視。從玻璃窗望去,可以看見外頭的庭院裏還積著殘雪。

“要不要養條狗?”大約一個小時前,青柳平一對妻子昭代如此問道。妻子一愣,“咦”了一聲。

“既然我們家有庭院,總覺得不養條狗挺可惜的。”

“嗯,也是。”

自從兒子青柳雅春的事在電視上炒得沸沸揚揚之後,已經過了三個月。警察宣布在仙台港發現屍體時,自己曾斬釘截鐵地說“那不是雅春”。如今,自己卻突然說出“想要養狗”這種話來,或許在妻子的心中,這代表丈夫已經承認兒子的死訊也不一定。眼前的妻子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媒體記者的電話幾乎已經平息,只有偶爾還是會接到一兩通。另一方面,警察目前也依然在屋子附近監視著。青柳平一認為警察還盯著這裏,或許代表他們也不確定雅春是否真的死了。所以每次看見警察,青柳平一並不感到多麽不耐煩,反而是松了一口氣。

大約半個月前,青柳平一剛好撞見平常守在對面公寓裏的警察,於是將手上剛買的咖啡遞了過去,說了聲“你也真是辛苦”。蓄著滿臉胡碴的警察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卻懇切地回說: “別這麽說,父親先生您比較辛苦。”接著還低頭致歉道, “雖然對您感到非常抱歉,但我還是得忠於我的工作。”

“我可不是你父親。”青柳平一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

青柳平一把橘子放進嘴裏一咬,汁液噴了出來,濺在桌爐上,趕緊用手掌的側面擦拭,接著朝廚房的方向問道: “喂,還有沒有橘子了?”過了片刻,沒聽見妻子的回應,突然感到一陣不安。一個月前青柳昭代或許是精神過於疲勞,曾因不明原因的腹痛病倒。當時也是叫了之後沒有響應,自己感到不對勁走過去一看,才發現妻子蜷曲著身子倒在地上。

“喂。”青柳平一又喊了一聲,實在放心不下,趕緊從桌爐的毛毯中鉆出,站起身來。就在此時,看見妻子從大門走了進來。“啊,原來你在這裏。”

“我只是去拿個信。”

“害我緊張了一下呢。”青柳平一苦笑道,順便走進廚房,兩手各抓一顆橘子,才又回到桌爐裏。

青柳昭代跪坐在榻榻米上,審視著信件,拿起一枚白色的信封搖了搖,說:“這封信沒有寫寄件人呢。”

“一定又是寫來罵人的信吧?真受不了,這些家夥這麽想逼我們自殺嗎?”青柳平一說完之後,又笑著說, “多虧這些信,把我們的臉皮練厚了。”妻子一聽,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的厚臉皮是天生的。”

“話說回來,沒想到你也挺堅強的。”青柳平一坦率地說道。妻子生性文靜,本來以為她應該是一遇到麻煩或危險就會被擊垮,沒想到遇到兒子的這件事,除了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表現大致還算沉著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