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血案

北方農家的諺語有雲:春雨貴如油。這句話是有根據的。在北方,春季大部分時間是幹旱的,即使降雨,春季的雲層一般都很薄,降雨量十分的小,再加上春季時恰好趕上農作物的生長發育期,這微薄的降雨量,會對農作物的生長帶來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用貴如油來形容春季的降雨,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天南市這一場春雨,但是奇怪得很。剛過驚蟄,雷聲卻一直響個不停,而降雨量也不似以前春季的毛毛雨,雨點很大,打在大街兩旁的雨棚上,噼裏啪啦的作響。

蕭曉白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像一個傻子一樣在雨中慢慢的走著,任憑雨點打在自己的身上。剛才與劉黎交談時說過的話,一遍遍在他腦海裏盤旋著。他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放開這一切,但是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忘記那些往事。

李紅軍和王燕萍的故事,讓他感到悲傷而無奈,卻也讓他想起了塵封在心底,自己和劉黎的故事。為什麽深愛,卻非要用傷害來證明?他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想明白,此刻,他的腦海中只想讓雨下的更大一點。只有冰冷的雨水能夠讓他焦躁而傷痛的心好受一點。

蕭曉白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在不知不覺中,晃回了市局。

天已經黑了,局裏的人早都下班了。值班室還亮著燈,蕭曉白也沒有心情去看是誰在值班,一個人麻木的走上了辦公大樓,來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還亮著燈,張燕正在埋著頭忙碌著,聽到有人進來,她下意識的擡起頭,看到蕭曉白渾身濕漉漉的走進來,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慌忙跳了起來,從抽屜裏拿出毛巾來,走到蕭曉白面前。

“快把身上的雨水擦一擦啊!春天淋雨最容易生病了。”張燕拿著毛巾,想把毛巾遞給蕭曉白,但是後者卻依然傻愣愣的站在那裏。

張燕看著蕭曉白茫然的表情,有些心痛,咬了咬牙:“把頭低下來!”

蕭曉白比她高出很多,她有些夠不到的感覺。蕭曉白像一個孩子一樣,順從的低下了頭,張燕拿著毛巾,幫他擦拭著頭上的雨水。毛巾上帶著的香味,讓蕭曉白的心,一點點的暖了起來。

“快把外套給脫了,等一會把衣服濕透,就肯定要生病了。”張燕連著催促了好幾遍,發現蕭曉白沒有反應,無奈之下,自己動手將蕭曉白外套的扣子解了開來。

“胳膊擡起來。”張燕此刻有一種感覺,她面對的並不是平時那個無所不知的隊長,而是一個受傷的小男孩,這種感覺,卻讓她覺得更加心酸。

蕭曉白麻木的聽著張燕的指揮,伸著胳膊,張燕把他的外套從身上跩了下來。還好,毛衣沒有濕,看樣子問題不大。

“我給你倒點熱水喝吧?”張燕一邊幫蕭曉白繼續擦著頭發,一邊問道,而後者,完全沒有反應。

“我冷。”蕭曉白還是那樣傻愣愣的站著,一動不動。

張燕停下了手中的毛巾,將手貼在了他的臉上,他的臉,冰冷的像塊石頭,臉上新長出的胡子茬,有些癢癢的紮手。

“你去哪裏了?”張燕明知道蕭曉白的去向,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去看劉黎了,我好難受。”蕭曉白的回答,是下意識的,他依然沒有從那種呆滯中恢復過來。

張燕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睛,卻發現對方的眼睛中,除了茫然,還有抹不去的悲傷,她不由得心頭一酸,輕輕的將身體靠在了蕭曉白懷裏,嚶嚶的哭了。“你為什麽要這麽折磨自己?”她一邊哭,一邊抱緊了蕭曉白的身體。

蕭曉白的意識,一點點的回到了身體內,他覺得劉黎正在抱著自己哭,正如她那一次回來的時候,他輕輕的撫摸著劉黎的臉龐,說道:“乖,不哭了。”

劉黎止住了哭泣,在他懷裏擡起了頭,仰著臉,閉著眼睛,嘟起了嘴。

蕭曉白輕輕的把嘴唇貼了上去,對方的嘴唇柔軟而溫暖,他伸出舌頭,突破了對方顫抖的雙唇。懷裏的劉黎,如觸電般的渾身一震,繼而癱軟在了他的懷裏,將他抱得更緊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曉白離開了對方柔軟的嘴唇,卻發現對方沒有像記憶中的那樣,調皮的咬自己的嘴唇,他一個激靈,終於回到了現實中來。張燕正躺在自己懷裏,滿臉通紅,如喝醉酒了一般。

“啊!對不起!對不起!”蕭曉白趕忙放開張燕,對方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蕭曉白也顧不上什麽了,下意識的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轉身像逃跑一樣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只剩下張燕一個人,一條毛巾靜靜地躺在她的腳下,她俯身撿起毛巾,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住的落下。

天南市的夜,黑暗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