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往事並不如煙(1)(第2/3頁)

寧卓一時難以理解,盯著角落裏尚未燃燒幹凈的灰燼出神。這時陽光熾烈,烤炙著大地萬物,令人燥熱難當。寧卓見灰燼上有一個極明亮的光斑,在灑滿一地的強烈光線中,依然刺眼奪目。他回過頭,沿著光斑射來的方向望去,只見窗台上有一物熠熠生光,寧卓心中刹那間豁然開朗,恍然大悟。

梁文萱見到寧卓的神情,知道他已經有了答案,對他的期許更增加幾分,說:“一個多月前發生在江寧社區的那起火災,有一對李姓父子遇害,我們始終沒能找到起火原因,也許這起火災可以給我們一些啟迪。有一個重要疑點你注意到沒有,剛才被救出去的女主人就是上次在火災中喪生的李姓男子的妻子,那個小男孩的母親。”

寧卓贊同說:“咱們的人把她背出去時,我留意到她的臉,認出了她。如果這兩起火災的起火原因相同或類似,那麽上次的火災由於過於嚴重,導致窗台垮塌,引火物摔碎在地上,與廚具的碎片混合在一起,未能引起我們注意。這場火災卻要小得多,現場保留完好。奇怪的是,這些錫箔和沾濕的棉布混合在一起,只能造成濃煙,無法引發大火。而起火期間女主人的臥室門緊緊關閉,窗戶卻打開著,顯然是不想被煙熏到,難道這火是女主人自己出於某種原因故意放的?”

梁文萱還沒來得及表態,黃滿華這時已從短暫的昏厥中蘇醒過來,悄悄溜進房間,戰戰兢兢地隔著廚房門向窗台上望去,可怕的猜測終於被證實——有一個精致的、晶瑩剔透的圓形魚缸端端正正地擺放在窗台上,反射著夏日裏明亮耀眼的七色陽光。

黃滿華在那一刻仿佛看見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所有的偽裝、兇悍、貪婪、狡詐在巨大的恐懼面前都不堪一擊,她的情緒在瞬間崩潰,心理防線徹底失守,彎曲雙膝跪倒在地,淚水潸潸而下,對著魚缸像雞啄米似的磕頭,口中念念有詞:“老公,兒子,你們走吧,不要再糾纏了,我殺了你們,也是沒有辦法啊,你們要是不死,於自得就不娶我,我就只能一輩子過窮日子。你們走吧,讓我安安靜靜地享受生活,我一定給你們買最好的墓地,讓你們在那邊也有大房子住。”

黃滿華一邊哭泣一邊懺悔,梁文萱和寧卓雖然事先已隱約猜出些端倪,但聽到她坦白親手燒死丈夫和兒子的慘烈事實,仍感覺不可思議,她那張姣好的面孔,這時看上去卻像是魔鬼一樣猙獰可怖。

這時樓裏的鄰居及小區的物業人員也陸續圍攏過來,都聽見黃滿華的懺悔,耳聞那聳人聽聞的人倫慘劇,人人義憤填膺,一時間議論紛紛,罵不絕口。有情緒易激動的人正躍躍欲試,要沖上去大打出手。

“都不要動,”隨著低沉卻威嚴的吼聲,李觀瀾帶領三名刑警出現在現場,“是非自有公論,請大家不要因為一時意氣用事,反而觸犯法律。”

梁文萱與李觀瀾早就認識,走上前打招呼說:“李支隊,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你們的消息可真靈通,反應也夠快的,這邊才露出端倪,你們就到了。”

李觀瀾說:“不是我們反應快,自從一個多月前江寧社區的父子雙屍案後,我們就一直在監視那場火災中幸存的女主人,也就是她——這個在眾人面前自承犯罪事實的女人,黃滿華。”

黃滿華跪在地上,扭轉頭,用布滿血絲的雙眼盯著李觀瀾:“他們的鬼魂就在那魚缸裏,我砸了好幾次,怎麽也趕不走他們,這該死的父子,活著的時候拖累我,死後還不肯放過我。”

李觀瀾鄙夷又憐憫地掃她一眼,對一名刑警說:“把她銬上。”

梁文萱滿心好奇,說:“你們是怎麽開始懷疑她的?上次那場火災幾乎可以稱得上天衣無縫,她既沒有作案時間,現場也沒有縱火痕跡,我們當時都沒能找出火災原因,難道你們刑警一專多能,越界到我們的專業領域來了?”

梁文萱半真半假地詢問,李觀瀾只好賠笑兩聲,說:“絕不敢越界。案子偵辦的詳情不便在這裏透露,梁隊要是感興趣,日後我一定原原本本向你匯報。”

已經失去頑抗意志和抵抗能力的黃滿華,在刑警隊訊問室裏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原原本本地交代了她利用魚缸點火,燒死李瓊父子的犯罪事實。

鑒於嫌疑人為女性,李觀瀾在主審時,特意邀請一位從事內勤工作的女警作陪審和記錄。當黃滿華在供述她以精心設計的殘忍手段害死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時,那名第一次參加審訊工作的女警數度打斷她,懷疑自己聽錯,反復詢問和確證後,仍雙眼含淚,雙手顫抖,寫的字歪歪扭扭,大失水準。

梁文萱和寧卓兩人,對黃滿華縱火殺人案的偵破過程滿腹疑問,始終難以釋懷。在黃滿華入獄待審後的一個月明風清的晚上,兩人邀請李觀瀾和蘇采萱到一家茶館小坐,以解開內心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