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第3/3頁)

“我猜,是我拿走的唄。”我說,“我把她的子宮帽取下來的時候,連著潤滑劑一起都帶走了。”在肯普和斯特恩面前,我總是忍不住這個習慣,尼可對我指控,我幹脆就順著他的意思說,肯普覺得這挺有趣的。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我想了一會兒,“也許是為了掩蓋我拿走了子宮帽。”

“這完全沒有道理啊!這應該是一起強奸案。如果說是她是自願發生關系的,那她到底有沒有子宮帽,有什麽區別呢?”

“我猜,是我當時沒有想清楚吧。如果我想清楚了,我肯定也不會把那只杯子忘在吧台上。”

肯普笑了,他喜歡我這種自我解嘲的態度。

“就這樣吧。”他說,“沒別的辦法了,我想把波曼叫來。”他說,波曼就是那個私家偵探,“讓他自己來搜搜,好到時候上庭作證,估計還要等他一個小時。如果格勒登尼知道他還要等我們這麽久,估計會大發脾氣。”

我們四個人走到公寓外面,看著格勒登尼把門鎖好,他又把我們每個人搜了一遍身。肯普猜對了,格勒登尼不願意等波曼。肯普告訴他,他必須等,因為法庭通知上說得很明白,我們一整天都有查看這套公寓的權利。

“我才不會聽你們這些律師的指揮。”格勒登尼說。我在當檢察官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家夥很討厭了。

“那好,那我們一起去見法官吧!”肯普說。肯普立馬就抓到了格勒登尼的要害。這位警察聽到這話,仿佛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翻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現在,他已經進退兩難了。他一邊氣沖沖地和肯普走下樓,一邊說著話,我和馬蒂·波爾希莫斯走在後面。

“這人挺有意思的吧?”我問馬蒂。

他很嚴肅地問我:“誰?”

“我是說那個警察。”

“還好吧。他說那個什麽,肯普先生以前是銀河樂隊的。”當向我確認了這一點後,這孩子果然不出我意料地發出了一聲驚嘆,“哇!”然後就沉默了,他似乎還在等什麽。

“我和警察談過。”

“是嗎?”我還在想著吧台上的那些玻璃杯。

“他們問我對你的印象,你知道嗎?就是你去找我的時候,我對你的印象。”

“嗯,那是他們的工作。”

“他們想知道,你有沒有對我說起過你和卡洛琳的關系。”

我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表現得過於驚訝,我竟然忘了我對這個孩子說過我和他媽媽之間的事。這就是尼可的證據了,他會用這個孩子的證詞來證明我和卡洛琳之間的關系。我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了。

“他們問了我好幾次。我說我們那次的聊天很愉快,你覺得呢?”

“當然。”我說。

“我告訴他們,你什麽都沒有說。”

我看著這個孩子。

“這樣行嗎?”他問。

我應該提醒他,在警察面前應該說出事實。

“當然。”我又說了一遍。

“我覺得不是你殺的她。”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就是一種直覺。”他說,“我認為你不是那種人。”

我笑了。我舉起手,讓他往前走,就在那時,我突然明白了什麽。我就像撞上了一面墻,既熟悉又恐懼的感覺。我是那麽害怕,腿都在發抖,一點兒也邁不開步子,我伸手去抓扶手。你這個傻瓜,他的表現那麽奇怪。他身上一定裝了竊聽器,尼可和莫爾托給他裝的。他就是來套你的話的,所以才表現得不太正常。他跟著我們進了公寓,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然後還想讓我對他坦白。剛剛我說的話大概已經被錄了下來,我覺得我要暈倒了。我又晃了一下,但這一次,我轉過身,看著他。

馬蒂伸出手:“你怎麽了?”

當我看著他的時候,我覺得我剛才的想法太荒謬了。這個孩子穿著夏天的衣服,一件緊身的T恤和短褲,連皮帶沒有,衣服下面不可能藏有任何竊聽器。而且,我還看著格勒登尼給他搜過身。他的眼神是那樣單純、真誠。我眼前的,只是一個精神有點恍惚、有點羞澀,但絕對善良、不知所措的孩子。

突然,我感覺自己全身都汗濕了,我筋疲力盡、虛弱無力,心跳得飛快。

“我沒事。”我告訴他。但我們一起走下樓的時候,他還是扶著我的胳膊。“是這個地方的原因。”我說,“一到這裏,我就感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