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門上的五角星(第2/4頁)

方木無力地躺下來,感到身下濕漉漉的,伸手一摸,冷汗把床單都濕透了。

“你沒事吧?”杜宇遞過來一條毛巾。

“謝謝,我沒事,你快睡吧。”方木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和脖子。杜宇拉滅了燈,寢室裏重新寂靜下來。

方木卻睡不著。很顯然,這個夢和以往那個幾乎千篇一律的噩夢完全不同。

五角星?代表什麽呢?

五角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個有關自然崇拜的符號,也是幾何學中最完美、簡潔的一種。五角星起初代表女性,後來被歪曲成異教徒的象征,到了近代,更是成為戰爭符號。

該不會是有人要找我單挑吧?方木想想都覺得好笑。

不要想了,不是剛剛答應自己,要做個簡單的普通人麽?

之後方木睡得很沉,要不是杜宇叫他起來吃早飯,不知道他要睡到幾點。

兩個人慢慢地往食堂走,邊走邊閑聊。身邊不時有人匆匆跑過,起初方木沒有在意,可是很快他就發現有點不對勁,校園裏的人似乎都朝著一個方向跑:體育場。

“怎麽了?”杜宇拉住一個外語學院的男生。

“不太清楚,聽說操場上死人了。”

體育場位於校園的西北角,中間的足球場上覆蓋著當時少有的塑料草。此刻,體育場外停著好幾輛警燈閃爍的警車。走進體育場,北側球門那裏圍著幾百人。周圍的看台上也擠滿了興奮而恐懼的學生。沒等走到跟前,方木就看到了大個子劉建軍正擠在人群裏,踮起腳拼命張望著。他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出什麽事了?”

劉建軍仿佛嚇了一跳,回過頭來一看是方木,笑笑說:“呵呵,神探來了?”

方木沒理會他,也踮起腳來向裏面張望,“怎麽了,聽說死人了?”

“是啊,不過不知道是誰,人太多了。”

擠在前面的幾個學生被後面的人推搡得難受,回過頭來剛要抱怨,看見方木,竟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臉上滿是敬畏的表情。方木有點尷尬,剛想轉身離去,卻被身後的劉建軍和杜宇推著鉆進了人群。

現場已經被警方用警戒線隔離開來,相比外面的擁擠不堪,警戒線裏面顯得無比寬敞。球門下俯臥著一具屍體,看身形應該是一個男性。他的臉埋在塑料草裏,看不清面容,但是向兩側伸出的短小雙臂卻顯得十分怪異。

幾個穿白大褂的法醫正在屍體旁邊忙碌著,一個法醫從左側門柱那裏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發白的物體,細細端詳著。圍觀的學生發出一陣恐懼的驚呼,那是一只手。

過了一會兒,法醫們把屍體從俯臥姿勢掀翻過來,屍體僵硬地露出面容,對面的圍觀學生中有幾個發出驚呼。

“是誰?”劉建軍伸長脖子,使勁看著,“怎麽有點眼熟?”

方木也覺得死者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我去那邊瞧瞧。”劉建軍貓著腰,沿著警戒線向死者對面的位置擠過去。幾分鐘後,他臉色煞白地回到方木和杜宇身邊。

“是曲偉強,手都被砍下來了,真慘。”

整整一天,校園裏的各個角落裏都在談論著發生在操場上的兇殺案。不時有人來找方木打探消息,潛台詞是:這事你不管誰管?

方木被搞得煩透了,在對第N個來訪者翻起白眼後,終於忍無可忍,離開寢室出去躲清靜。他不想往人多的地方去,刻意地在那些黑暗的角落裏走,不知不覺中,竟來到了體育場。

平時,這裏是戀人們約會的最佳場所,而今天卻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大概是早上的一幕慘劇嚇壞了大家,風月場變成了殺人地,誰還有心情到這裏談情說愛呢?方木沿著台階一步步走到足球場上,踏著軟綿綿的塑料草皮慢慢走向北側的球門。

球門附近的草皮被壓得東倒西歪。一個白粉畫就的人形靜靜地躺在那裏,向兩側伸出的短小雙臂指向左右門柱。方木站在原地盯著人形看了一會兒,就慢慢踱到左側門柱那裏。今早,曲偉強的一只手就是在那裏發現的。那另一只手則被兇手放在右側門柱那裏。

方木蹲下身來,天色很黑,看不清草葉上的血跡有多少,不過看起來不是很多。手應該是曲偉強死後才被砍下來的。

方木又回到人形的位置,學著它的樣子慢慢展開雙臂,一瞬間,竟有通體輕泰的感覺,幾乎要眩暈過去。他趕快站直身子,迅速向後退了兩步。

面前的球門默默地站著,曲偉強的輪廓靜靜地伏臥在門線上,眼前的一切讓這個平淡無奇、白漆斑駁的球門顯得兇險異常,仿佛那是一道生死之門,而死者以最簡單的線條留下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痕跡。

方木小心翼翼地向前邁出一步,又一步,跨過門線的同時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