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揮之不去的噩夢

在夢中,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自遠而近,挾帶著一種恐怖的力量。

腳步聲越來越近,映射著暗淡光線的墻壁上被投射下一個可怕的身影,林紅驚恐的掙紮起來,想躲開這帶著沉重壓力的陰影,但是她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從這個可怕的夢境中掙紮出來。

她清楚自己失陷在一個夢中,卻無法喚醒自己。

在夢裏,她看到自己手腳被反綁著,陰暗的房間中墻壁上濺滿了磣人的鮮血,鮮血有的已經幹涸,有的仍然在緩緩流淌。四周彌漫著陰森的腥冷氣息,那種氣息令人絕望。

腳步聲已近在咫尺,一個龐大的黑色陰影壓迫了過來。

有一張可怕的臉在湊近她,她大哭,絕望的大聲悲嚎,無法看清楚這張臉的面孔,只是在感覺上看到這個身形舉著一支白色的蠟燭,面對著緩慢的俯下身來,蠟燭油滴在她裸露的肌膚上,燙熱的感覺令她魂飛魄散。那張無法看清的面孔發出一聲怪笑,笑聲陰戾磣人,就像一只邪惡的手,延伸入她的體內,直似要將她的五臟六腑全都掏出來。

她對夢中的那張臉充滿了恐懼,在夢中卻無力反抗,只能是絕望的哀號著,那淒楚的哀號是如此的磣人,引發了她生理上的極大不適。

她清楚聽到自己因為恐懼而發出的牙齒顫擊之聲,那種急促的咯咯之聲瞬間放大,充斥了整個世界,激顫的驚惶之中,她小便失禁,汗濕淋漓,從噩夢中嚎啕著醒來。

她絕望的大聲嚎啕著,拼命的想坐起來,可是汗浸床單,渾身無力,直到爸爸媽媽被她絕望的哭叫聲所驚驚醒,起床用力搖晃著她的時候,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拼命的抓住母親的手,拼命的尖聲嚎啕著,不敢睜開眼睛看一下,唯恐看到自己還處身於噩夢之中。

在林紅六歲之前,這個恐怖的噩夢一直糾纏著她,讓她夜不能安,一夜連一夜的狂烈抽搐與痙攣,終於使她患上嚴重的羊羔風,也就是癲癇病。

家人把她送醫院檢查過幾次,醫生照本宣科,診斷林紅的腦細胞遭到了破壞,病灶引發大腦放電現象,導致了反復發作的突發性、暫時性的腦功能紊亂,無法確定林紅的病變部位和傳導範圍,但從症狀上來看,林紅的病症主要表現為意識喪失,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牙關緊閉,兩眼上翻,大小便失禁。醫生告訴林紅的父母,如果不抓緊治療的話,患者嚴重的情況下甚至有可能會窒息死亡。

醫生的診斷沒什麽問題,但是經過對林紅的檢查,卻什麽毛病也沒有查出來。連病灶都無法確定,治療也就無從談起,更不要說抓緊治療了。醫生能夠做的就是給林紅開一劑最便宜的苯妥英鈉,但是林紅吃了藥,仍然被噩夢糾纏困擾著。最後,不知是誰病急亂投醫的建議道:“這個孩子可能是沖撞了什麽邪物了,叫老紀頭看一下,給孩子去去邪吧。”

就是這樣,父親帶著林紅專門去找了這個老紀頭,他們來到的時候,正好老紀頭在吃午飯,於是六歲的林紅不無開心的看到了上面所說的那一幕。

來的時候林紅就聽人說起過,老紀頭之所以總是哆嗦個不停,是他年輕的時候在醫院的太平間裏給嚇出來的毛病。

這個故事在紀家落長年流傳,有著幾個不同的版本,沒有一個版本的真實性獲得老紀頭的認可,但是,這樣的事情好像也不需要他的認可。

紀老頭年輕的時候,醫院的太平間還沒有冷凍設備,屍體只能擺放在房間裏,等到死者家屬同意簽字後焚化。所以在太平間裏邊的床位上,用白布罩著一具具屍體,這些屍體或者是死於溺水,或者是死於毆鬥,或者是死於事故,或者是死於藥物。但不管死者的死因為何,所有的屍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恐怖。

太平間的房門從來不上鎖,曾有人提議說,應該把門鎖上,鎖上門的原因不是怕死人跑出來,死人是不會跑的,這是常識。但活人會走錯路誤入太平間。這個建議很合理,但醫院的醫生護士們是不會走錯路的,所以這個與醫院自身無關的建議,最後終於不了了之。

太平間應該上鎖卻沒有上鎖,結果真的讓紀老頭誤打誤撞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