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意匆匆(第4/18頁)

白秀才又狠狠教訓了侍從一番,威逼他們盡快將吳知古通敵之事一一寫出來,不然性命難保,這才道:“張將軍,那替吳知古在護國寺出家的僧人呢?”

張玨這才想起那假僧人大法,忙命人去軍營牢房將他帶來,又命人將吳知古侍從看管起來,作為重要證人一並押送去重慶府。

出來佛堂,白秀才長舒一口氣,道:“對惡人,就該惡治,果真是這個道理。”張玨指著那幾名垂頭喪氣的侍從,道:“現下白秀才可將他們治得服服帖帖了。”

白秀才道:“吳知古此婦不是好人,大家夥兒都知道,她死了,大宋可算太平多了。不管她是不是吳曦之女,都要將此事坐實,我這也是不得已為之。張將軍應該早看出了我的意圖,多謝你沒有當著那些侍從的面揭發我。”張玨道:“不謝。正如王大帥所言,我們都該謝謝你才是。”

白秀才沉吟片刻,道:“張將軍,王將軍去了將軍府,來回怎麽也要小半個時辰,不妨到我家中小坐,如何?”張玨道:“甚好。”

路過藥師殿時,白秀才頓住腳步,朝院內張望。張玨道:“昨晚藥師殿再出命案,若冰娘子受了驚嚇,已移去僧房暫住,她人應該不在裏面。

白秀才想見她的話,我這就派人去找她來。”

白秀才道:“算了。我就要走了,若冰大理公主的身份已然泄露,也應該會離開這裏,我們應該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何必自尋煩惱?多才惹得多愁,多情便有多憂。不重不輕證候,甘心消受,誰教你會風流。”又嘆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張玨心念一動,暗道:“原來白秀才對若冰用情如此之深。難怪他會為了她殺人,更由此暴露了他的暗探身份。高言若是普通人倒也罷了,偏偏他是大理國大將軍,朝廷當然不會為一個區區暗探而得罪大理,勢必將他交給大理,由此可見白秀才為若冰犧牲之大。”

忽然明白了白秀才為什麽要挺身而出,承認射殺吳知古的罪名。或者說,他身份敗露,已預料到朝廷一定會將他交給大理,死得慘不可言,便有意殺了吳知古。吳知古在朝中可以一手遮天,左右朝政,卻在釣魚城莫名其妙被皇城司暗探所殺,皇帝不知究竟,勢必召白秀才進宮,當面詰問。他再趁勢指控吳知古是叛將吳曦之女之類,可謂自保的上上之策,有百利而無一害。問題是,真的是白秀才射殺了吳知古?還是因為他知道承認罪名對他有利,才主動挺身而出?

張玨目光又落在白秀才的一雙手上,躊躇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麽當真是白秀才殺了吳知古嗎?”白秀才哈哈大笑道:“怎麽張將軍還在糾結這個問題?你實在信不過我的話,找到如意一問,不就清楚了?”

進來白家堂中坐下。白秀才從廚下搬出來一個壇子,往桌上重重一頓,道:“這是我特意托人從京師帶來的好酒,一直珍藏著,舍不得喝,現今我就要離開釣魚城,可不能浪費了。”仿佛卸下千斤重擔一般,長長籲了一口氣,坐下來開了酒封,倒了一滿碗酒,一飲而盡,又道:“釣魚城中禁酒,我就不勸張將軍了。”張玨點點頭,道:“白秀才請自便。”

白秀才便獨自悶頭喝酒,連飲五大碗,滿臉紅潮,微露醺意,這才道:“有一件事,我想拜托張將軍。”張玨道:“白秀才請講。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盡力而為。”

白秀才道:“如果……我是說如果……若冰還留在釣魚城的話,請你好好照顧她。”

張玨心道:“大理將軍楊深已認出若冰,就算她這次不跟楊深回去大理,但之後大理多半要派人接她回去。她若不情願,便只能逃走,再度隱姓埋名,遠走他鄉。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留在釣魚城。”但還是應道:“如果若冰繼續留下,我自當妥善照顧。你大可放心。”

白秀才道:“不,不是那個意思。”張玨道:“那是什麽意思?”白秀才道:“你……你不知道若冰喜歡你嗎?”他酒量不佳,空腹連喝五大碗烈酒,醉意越來越濃,舌頭也大了起來。

張玨大為窘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白秀才又道:“她……她只想要份寧靜的生活,平平安安,與世無爭。

張將軍,你……你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