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悵望何處(第3/18頁)

這一番推測,即使細節有誤,但大致過程應該不差。小敏同夥的注意力應該全部集中在打聽尋找小敏兄妹下落上,不可能會特別關注藥師殿這樣的地方。誠如梅應春所言,這些人也不會事先知道藥師殿藥房中的薰香能致人昏睡不醒。那麽既然不可能是小敏同夥盜取了薰香,昨晚又是誰將薰香用在了張如意身上呢?

劉霖狐疑問道:“梅兄的意思是,只有知道藥性的人才可能去盜取薰香?”

梅應春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這才道:“一定是的,而且是熟悉藥房的人。”

劉霖道:“那麽除了若冰,就只有協助她看病的兵士了。”梅應春道:“未必啊,她用薰香治療過的病人不都知道嗎?”劉霖道:“這麽說起來,小敏這夥人一定有內應了。張兄,你怎麽看?”

張玨並不相信小敏一夥會有內應——因為這些人遠道而來,為的是要救人,來得倉促。而釣魚城又是個軍事化程度極高的城市,戰時民即是兵,閑時兵即是民,他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內應。只是他不便說出小敏的真實身份,只是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梅應春道:“如果有內應,又是熟人,當晚一定在白秀才的茶肆露過臉。咦,白秀才……”

劉霖忽然大喊一聲,嚇了眾人一跳。他自己隨即一拍腦門,大叫道:“張兄,我想到我之前所說的症結在哪裏了。”

張玨尚莫名其妙,問道:“什麽症結?”劉霖道:“就是歹人為什麽將白秀才打暈、卻用迷藥對付如意的症結啊。”

張玨道:“那麽到底是什麽症結?”劉霖道:“按照白秀才的描述,他是聽到外面有動靜,然後點燈出來,什麽都沒看見,正要進屋時,腦後挨了一下,然後人就暈了。對不對?”

張玨道:“對。劉兄還是覺得歹人先打暈了白秀才,隨後用迷香迷暈如意,手法不一很奇怪?”梅應春道:“是有點不對勁兒。也許因為張家更靠近院墻,所以歹人先用迷香對付了如意,再想用來迷倒白秀才時,卻先弄出了動靜,反倒將他吸引出來了。”

劉霖搖頭道:“這樣解釋太過牽強。按照白秀才的說法,當時他還沒睡,還在燈下記賬,聽到外面有動靜,這才出來查看,對吧?張兄還特意問過他,問他出來時可有看過如意這邊的情形,他說燈早滅了,應該是已經睡著了。”

張玨道:“是,我記得是這樣的。可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啊。當時歹人應該先到了白秀才院子,不料不小心弄出了動靜,引了白秀才出來,怕他發現究竟,所以將他打暈綁了起來。然後又過去那邊院子,點燃迷香,從窗下伸入如意房中,令她昏睡不醒。”

劉霖道:“但我一早趕來這裏時,看到白秀才家的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好像家裏沒人的樣子。”

張玨立即會意到劉霖所說的症結在哪裏,道:“確實有點問題。白秀才出來後,不及回屋便被打暈了,人綁起來後扔在柴垛後。這個時候,他家堂屋的門應該是開著的,堂中還有燈……”

劉霖道:“可我早上扶白秀才進屋的時候親眼看到,桌子油燈中的燈油還有一半。”

張玨沉吟道:“應該是白秀才被制服綁起來後,有人進來吹了油燈,退出時又將大門帶上了。也許是歹人不願意旁人知道房中有人,所以有意這麽做。如果換作是我,也會這麽處置。”

劉霖道:“哎呀,我的小張將軍,你還想不到嗎?走,我帶你去看。”

張玨問道:“去哪裏?”劉霖道:“白秀才家啊。”

正好到了護國寺門前,張玨見山門前已然戒備,便招手叫過一名兵士,問道:“裏面情形怎麽樣?”那兵士道:“趙將軍只叫小的們把好大門。

他進去後,人一直在裏面沒出來。”

張玨料想護國寺占地不算小,趙安應該還在裏面搜索,便先跟劉霖來到琴泉茶肆。茶肆中茶客不少,但大多在打盹犯困,張如意一人坐在櫃台後,左手撐著下巴,右手反復撥弄著算盤上的珠子。

張玨忙上前問道:“如意,都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回家睡覺?”張如意道:“我不想回房去。”忽見到兄長身後的劉霖,登時坐直了身子,隨即站了起來,眼睛中閃動著奇異的光彩,神情也變得忸怩起來。

張玨本來還只是懷疑妹妹心中愛慕劉霖,待見到目下情形,心下已然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