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聶明從家裏飛奔到街上,迅速攔下一輛計程車。

“到市立公墓!”他急促地對司機說。

市立公墓建在這個城市的近郊,環境幽雅,清靜肅穆。一座座白色的墓碑整齊、規則地排列著。這個時候,只有不到十個老人站在各自已故的親友墓前,默默哀悼。一片聖潔莊嚴的氣氛。

聶明滿頭大汗地闖進公墓,一邊跑一邊注視著每一個墓碑,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幾個老人皺起眉,對他投來異樣的目光。

二十分鐘後,聶明站在一座墓碑前,停下腳步。

他緩慢地蹲下來,眼睛凝視著墓碑上面不到三十公分高的小花台——上面栽種著一些淡黃色和白色的花。

聶明咽了口唾沫。他將手伸進花台的泥土裏,來回摸索著——突然,他的手停了下來。

他從花台裏,扯出來一個小塑料袋。他能感覺得到,裏面裝著一張折成小方塊的紙。

聶明將花台的泥土蓋上,再輕輕地拍了兩下,將它恢復原狀。然後,他顫抖著雙手打開這個小塑料袋,將裏面的那張紙展開,紙上只寫了一句話。

聶明看完後,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從一開始,我就全都弄錯了……”他驚呼道。

突然,聶明猛地擡起頭,似乎在一瞬間想起了什麽,他撒開雙腿朝公墓大門飛奔而去,再次攔下一輛出租車。

“到北城的於家莊園!快!”聶明吼叫著。

車子到達後,聶明瘋狂地沖進於家莊園的大鐵門,正在門口的管家嚇了一跳。

“聶明?你怎麽……”管家看到滿頭大汗,一臉驚慌失措的聶明,感到大惑不解。

聶明一把抓住老管家的肩膀,大聲問道:“剛才宋靜慈有沒有來過?”

管家身體向後傾斜了一下,顯然是有些被嚇到了,支支吾吾地說:“是的,宋小姐……在大概一個小時前就帶著她的弟弟來了。”

聶明放開老管家,沒命地朝於家那棟大房子跑去。

聶明跑到門前,一把推開虛掩著的大門,他大口喘著氣,瞪著雙眼——正坐在客廳喝咖啡,看早報的於傑和身邊的女傭同時嚇了一跳。於傑端在手中的咖啡潑了下來,濺在他的腿上。

“聶明?你幹什麽?”於傑皺著眉,疑惑地問。

聶明幾步走到於傑的跟前,大聲問:“宋靜慈呢?”

“宋靜慈?我怎麽知道?她怎麽會在我這裏?”於傑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聶明。

聶明擡起頭,深吸了一口氣:“天哪……”

於傑似乎還想問什麽,但聶明已經轉過身,向門外跑去。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再次轉身望向於傑,問道:“你上次跟我講過,說你父親有一個朋友,經常來你們家找你父親,對不對?”

於傑微微點了點頭。

“他叫什麽名字?”聶明急切地問。

“叫韓澤,我以前都叫他韓叔叔。”於傑說,“你問這個幹什麽?”

聶明沒有理他的問題,繼續問:“他以前經常來你們家?”

“經常來,一來就和我父親聊好幾個小時的天。不過我父親去世後,我就再沒看到過他了。”

“你對他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

“特別的……印象?”於傑想了一會兒,“我記得那個人有一個習慣動作,因為那個動作有點奇怪,所以我有印象。”

“什麽動作?快說!”

“我記得,他常常在思考事情的時候,會用左手食指來回地搓自己的太陽穴。對,就這個動作,我看過很多次。‘

聶明聽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跑出門。

站在門口,聶明向莊園的西邊看去。然後朝那所白房子快速地奔跑過去。

聶明氣喘籲籲地來到白房子跟前。他走上前,猛烈地撞門,嘴裏大叫道:“快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

但房子裏沒有任何動靜,門還是關得嚴嚴的。

聶明又重重地錘了幾下門,仍然沒有反應。他將臉靠近門,沖裏面大喊:“要是你再不開門的話,我馬上報警!”

過了十幾秒,門打開了,聶明猛地沖進去,將門關上。

“我猜對了,果然是你!”聶明望著眼前的人,狠狠地說。

望著聶明,宋靜慈顯得有幾分驚訝:“聶明,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別裝了!我什麽都知道了,我也清楚地知道你是誰!”

宋靜慈靠近聶明,注視著他,表情忽然變得冷漠而陌生:“我沒有裝,我只是問,你怎麽會來——我的意思是,你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

聶明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冷冷地問道:“宋宇呢?”

宋靜慈指了指後面,宋宇正昏睡著躺在床上。

“你……你對他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