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話 神廟

眾人置身於重泉之下,北緯30度的磁山已被破壞,天地互蝕的異象不復再現,想要從極淵返回地面難於登天,因此沒人考慮後路,打定了主意,先是捉了兩只活的"洞穴螢火蟲"放在罐子裏,紮了些窟窿透氣透光,隨後徑直走進神廟的通道.

古代拜蛇人的神廟高大宏偉,四面都有巨像聳立對峙,內部通道開闊,地勢傾斜向下,似乎整座神廟只是個洞口,裏面的壁畫和石像彩痕猶存,題材多是各類珍禽異獸和天神鬼怪.

司馬灰見眾人累得歪歪倒倒,步履踉蹌,而神殿寬曠深邃,就讓大夥先到角落裏歇口氣,順便想想如何去看那塊"拜蛇人石碑",他讓勝香鄰和高思楊清點食物彈藥,自己則同另外兩人,找出僅剩的一小塊肥皂.切成三份,各自用獵刀刮了刮臉,接下來生死難蔔,要是滿臉胡子拉碴的死掉實在不像樣子,相比起這三個人,勝香鄰和高思楊畢竟生活在城裏,都受過文明教育,從生理到心裏上排斥一切不衛生不文明不清潔的習慣和行為,在不見天日的地下走了這麽多天,也曾因幹渴而暈厥,或由於疲憊而虛脫,更有被毒蟲蟄傷叮咬的經歷,雖然同樣是衣衫襤褸形容憔悴,卻遠比司馬灰等人整齊的多.

眾人將剩余的物品清點過數,沒用的東西一律拋掉不要,把剩余的電池、彈藥、火把重新分配,背包裏的東西減到最輕,幹糧和電池雖不太多,再維持三五天還不成問題,"溫徹斯特1877型拉杆步槍"和"加拿大獵熊槍"的彈藥,卻是打一發少一發.

司馬灰見勝香鄰為彈藥不足感到發愁,想起剛在新疆三十四屯墾農場見面的情形,由於“羅布泊望遠鏡”裏經歷了太多生死變故,不知道從何開始,就再也沒見勝香鄰笑過,好像連睡夢中也面帶憂容,這是承受的壓力太大負擔太重所至,也實在是難為她了,便讓大夥在通道裏休息五個小時養精蓄銳.

司馬灰輪值第一班,抱著步槍點了支煙,倚在墻壁旁坐下,黑暗中借著螢火蟲的微光,神廟壁畫上的人獸顯得分外詭異.他對拜蛇人的神秘崇拜所知有限,總覺得那些古怪的傳說和記載過於詭秘,不如直接去看拜蛇人石碑來得簡單,但望著壁畫注目觀看.發現內容還算直觀,古代拜蛇人的神系屬於史前神系,跟炎黃兩大神系完全不同,崇拜的神袛圖騰,更為原始古老,都是諸如蟒蛇和古樹之類,眼前這片壁畫,好像是描繪了拜蛇人石碑上秘密的來源,最初說出秘密的人是個人首蛇身的女子,它盤伏在一處地洞中,似是在張口低語,拜蛇人中的幾位王者站在旁邊,逐個上前傾聽.

司馬灰正看得出神,忽聽高思楊低聲問道:"人首蛇身的妖怪……怎麽會說話?"原來高思楊心事重重.難以成眠,也坐起身來觀看神廟墻上的壁畫.

司馬灰說:"大概古代有這麽一種人首蛇,半人半蛇,口中能吐人言,後來滅絕了亦未可知."

羅大舌頭心寬睡的踏實,二學生則是累脫了力,眼皮黏在一處睜也睜不開了,此時勝香鄰卻沒有入睡,她說:"這個女子應該不是怪物,而是蛇人."

司馬灰經勝香鄰一提,登時醒悟過來,相傳夏商時代曾有"蛇人"之事,也有種說法是"蛇女",大約在春秋戰國之後就絕跡了,其實蛇女也是人,並且只限於女子,從來沒有蛇男,蛇女剛生下來的時候也和正常人一樣,可隨著發育,周身骨骼開始漸漸退化,最後只剩下脊椎和顱骨,從此這女子只能像蛇一樣在地爬行,四肢皮囊還在,但是腦子沒了,不會哭也不會笑,更不會說話,大概屬於一種罕見的返祖怪病,跟蛇也沒什麽關系,古人迷信甚深,往往以為這是人化為蛇的妖異征兆.

神廟壁畫裏那個人首蛇身的女子,很可能正是對"蛇女"的秘密渲染,柯洛瑪爾探險家的日記中也有類似資料,但蛇女近似無知無識的"活屍",怎能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秘密?

司馬灰先把"蛇女"之事告之高思揚,又將自己的疑問對勝香鄰說了.

勝香鄰拿起裝有螢火蟲的罐頭盒子,舉到高處,上半幅壁畫浮現出來,原來"蛇女"和那幾位王者頭頂,是身處霧海中的羽蛇神.

司馬灰心下恍然:"莫非拜蛇人信仰的古神,在通過蛇女來傳遞信息?鬼神之事終屬虛無,羽蛇神也只是一種古老的圖騰,這幅壁畫似乎表明,行屍走肉般的蛇女成了現實與虛無溝通的媒介,它說出了一個非常驚人的秘密,秘密分別被五個拜蛇人的王者聽到,每個人只聽了一部分."他又看附近的壁畫,其內容大致是這個秘密傳到後世,又分由被九位王者掌握,最後全部刻在了神廟的石碑上,刻的時候也是擋住其余部分分頭鑿刻,因為這個秘密說也說不得,看也看不得,任何窺探者都會被活活嚇死,這些就與古城裏的壁畫內容相同了,神廟裏似乎沒有供奉其他神袛,它的唯一作用僅是放置"拜蛇人石碑",壁畫也證實了趙老鱉所言屬實,石碑裏記載的秘密只有幾個字,但被反復刻了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