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潘多拉的盒子 第六話 圍捕

司馬灰臉上微微變色,那腳步聲密集雜沓,何止是幾千幾萬條腿,陰海峪地下近乎與外界隔絕,當然不可能突然出現這麽多人,什麽東西能有這麽多腿?會不會是蟄伏在地底的大蜈蚣?司馬灰腦子裏浮現出一條長滿了人腿的蜈蚣,可他很快打消了這種恐怖的念頭,因為在蒼苔上留下足跡的生物不止一個,應該是某種成群出沒的東西,從足跡推想,這種生物的體型不小,而且輕捷如飛,所以才不至踏碎朽木,現在聽動靜離得還遠,但來者不善,預計過不了多久就會迫近到跟前。

其余幾人也陸續察覺到了那陣聲響,心裏都有種莫名的壓迫感。羅大舌頭焦躁起來,用槍托將死掉的“枯葉蝶”推下雲芝,一邊給雙管獵槍裝填彈藥,一邊對司馬灰說:“那死蛾子有什麽好看,瞧見它我就渾身不舒服,咱們趕緊走吧……”

司馬灰看附近木菌叢生,形狀就像山裏的靈芝,只不過都生長在朽木中,團團簇簇綿延緊密,高度參差錯落,最低矮的也在半米左右,高的能達到三五米,厚大的雲團形芝蓋色彩斑斕,可以經得住數人同時踩踏,地圖上標出的路線,也許就在這片雲芝叢林覆蓋下的古樹軀幹中,但具體位置不詳,如果在木菌和氣藤層層糾纏下逐步搜尋,卻不是一時片刻就能找到,如今形勢危急,也只能先找個樹窟窿躲起來,然後再作理會,就帶眾人避過不斷撲下來的枯葉蝶,盡快向木菌茂密處移動。

面前的雲芝木菌高低落差很大,眾人負重不輕,難以直接逾越,司馬灰只好當先攀上去,然後由羅大舌頭在底下作為人梯,將其余幾人一一接應上來。

司馬灰剛把二學生拽到芝盤頂部,正要俯身接應最後的羅大舌頭,不想一只“枯葉蝶”無聲無息地落下,正撲在羅大舌頭背上,眾人都在高處驚呼一聲:“小心!”

羅大舌頭感覺到“枯葉蝶”的櫛狀觸須直往脖子裏鉆,怎麽甩也甩脫不開,他哪裏還敢回頭,奈何雙管獵槍調轉不開,急切間只好拔出備用的“瓦爾特P38”手槍,在大腿上蹭開套筒,對準身後連開數槍,子彈卻像射在了敗革之中。那“枯葉蝶”受了驚,急欲抖翅起身,但腹下觸刺戳到了背包上分離不開,竟把身高體壯的羅大舌頭向後拖動,兩個纏做一團,滾向芝盤邊緣。

司馬灰眼看羅大舌頭勢危,也來不及爬起身拿槍,倒躥下去正待出手救援,忽聽“砰”地一聲槍響,羅大舌頭身後的“枯葉蝶”,已被“1887型杠杆式連發槍”射翻在地,羅大舌頭也嚇得一縮脖子,趕緊伸手摸了摸自己腦袋,所幸沒被“12號彈”打個窟窿出來。

司馬灰喝了聲彩,他知道在如此混亂緊急的情況之下,能做到一槍命中目標,那真是說時容易做時難,除了射術出眾和敏銳的反應神經,還必須有極其穩定的心理素質,勝香鄰從來都不擅長使用槍械,“二學生”更不是那快料,誰還有這本事?

司馬灰回頭一望,只見高思揚正在扳動杠杆推彈上膛,雙眼始終不離地上的目標,“溫徹斯特1887”屬於輕型獵槍,那枯葉天蝶軀體甚大,又為了避開羅大舌頭,所以第一發彈藥並沒有擊中要害,還不足以致其死命,轉眼間已再次撲飛起來,此時高思揚迅速壓上子彈,舉槍瞄準的同時摳下扳機,“枯葉天蝶”腹部被射穿了一個窟窿,翻滾著墜下芝盤。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勝香鄰三人極為驚詫,眼見高思揚推膛舉槍到瞄準射擊之間,絕沒有半個拖泥帶水的多余動作,而且槍法奇準,想那軍醫學院又不是野戰部隊,她怎麽會有如此快捷穩健的射術?

勝香鄰把手伸下來接應,高思揚則收槍對司馬灰說道:“還不快上來,傻愣著看什麽?你要是膽敢騙我,我下次就一槍崩了你的狗頭!”

司馬灰攀回上層雲芝處,心想:“我幾時騙過你了?”隨即醒悟過來——這次進山受通訊所裏的突發事件影響,臨時改為由地下穿越陰海峪,先前在途中遇到死而復生的采藥人“老蛇”,那座“雙彈式軍炮庫”發生坍塌,直至發現“塔寧夫探險隊”的遺骨,又找到標有“潘多拉盒子”記號的地圖,這些全都是意料之外的變故,隨後通訊組的高思揚和二學生被困在山腹中,不論原地等待救援還是自行尋找出路,最後生還的機率都很渺茫,司馬灰尋思可以帶上這二人同行,畢竟在那個代號“潘多拉盒子”的地底洞穴附近,應該還有一條通往神農架原始森林的隧洞,這條路線雖然危險,但只要能支撐下來,也未始不是一條生路,可高思揚身為軍人,必然要受組織紀律約束,如果跟她實話實說,斷然不會跟隨司馬灰等人同行,所以司馬灰只好聲稱自己肩負著特殊使命,是受上級直接委派,要到“潘多拉盒子”中完成一項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高思揚始終對此事將信將疑,所以才冒出剛才這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