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潘多拉的盒子 第二話 塔寧夫探險隊

司馬灰一時想不明白那“老蛇”怎麽能夠死而復生,對方早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當成屍體埋到墳裏,此刻竟又出現在深山通訊所中,並且躲藏在地洞泥土中完全沒有呼吸,這可都不是活人應有的跡象。

司馬灰也看出“老蛇”只是個在深山裏的土賊,雖然同他師傅一樣殘忍陰狠,平日不知壞過多少人的性命,卻是器量狹窄,也沒什麽心機謀略,完全可以先把對方穩住再動手。

但司馬灰沒考慮到附近還有別的不確定因素,那民兵虎子便是性情嚴急,卻像一團烈火,半句話說得不合心意,略觸著他的性子,便會暴跳如雷,恨不得撲上去咬個幾口才肯罷休,此時再也忍耐不住,突然端起土銃轟擊,老蛇被當場撂倒在地,摔碎的煤油燈立刻引燃了彈藥箱,那裏面裝的全是66式152毫米加榴炮彈,煤油燈裏的燃料雖然不多,迸濺開來也搞得四處是火,那土炸藥同時掉落在地,紙撚子引信碰到火星就開始急速燃燒,“哧哧”冒出白煙。

司馬灰眼見情況危急,搶身躥過去抱住那捆土制炸藥,就地一滾避開火勢,隨即掐滅了撚線,再看那撚信只剩半寸就炸了,不禁出了一層冷汗,這地方如果發生了爆炸,幾百發炮彈就得在山腹裏來個天女散花。

羅大舌頭等人分別上前撲火,而那民兵虎子卻紅了眼直奔老蛇,一看死屍胸前都被土鐃打爛了,便狠狠踢了一腳:“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但他忽覺腳脖子一緊,似被鐵鉗牢牢箍住,疼得直入骨髓,竟是被地上的死屍伸手抓住了。

民兵虎子以前就知道“老蛇”手上都是又粗又硬的老繭,這層繭足有一指多厚,都是在深山老林裏磨出來的,平時爬樹上山有助攀援,指甲也是奇長無比,更有一股怪力,往常能夠徒手剝掉鹿皮,眼下見對方被土銃放倒才敢上前,沒想到“老蛇”突起發難,不禁駭得面無人色,當時就被捏碎了踝骨,疼得他一聲慘叫向前栽倒。

對方不容民兵虎子倒地,又將五指攥成蛇首之形,對準他心窩子猛戳過去,來如風,去如霧,動作快得難以想象,民兵虎子頓覺胸口像被鐵錘擊中,眼前一陣發黑,因踝骨碎裂發出的慘叫戛然而止,他嘴裏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老蛇”又趁勢一口咬在他的臉頰上,連著皮活生生扯下手掌般大的一塊肉來,嚼在嘴裏“吧唧吧唧”地咂著血水。

這些情況與司馬灰撲滅土制炸藥,以及其余幾人上前撲火,全部發生在一瞬之間,等到眾人發覺,那“老蛇”已拖著全身血淋淋的民兵虎子,快速向“雙膽式軍炮庫”地面的裂縫中退去。

眾人見“老蛇”身上沒有半分生人氣息,被土銃擊中後仍然行動自如,實不知是什麽精怪,都著實吃了一驚,可事到如今,也只得壯著膽子上前搶人。

誰知民兵虎子本已昏死過去,臉上撕裂的劇痛又使他醒轉過來,感覺自己臉上粘粘糊糊眼前一片漆黑,並且身體後仰,被人不斷拖動,他心中恐懼無比,但完全喪失了抵抗能力,只能伸著兩只手四處亂抓,揪住了身邊一門66式加榴炮的拉火索。

世上的事往往是越怕什麽越有什麽,這門“66式152毫米加榴炮”的膛子裏,居然安裝了引火管,還頂著實彈,這座地下雙膽式軍炮庫,是六十年代末期所建,當時部隊裏完全按照戰備值班任務要求,每天都要反復裝填拆卸實彈訓練,也許是在掩體內部發生了崩塌,人員撤離的時候由於疏忽,竟沒打開炮閂檢查,導致“66式加榴炮”處於隨時都能發射的戰鬥狀態。

司馬灰等人置身在黑暗當中,並沒有看見民兵虎子拽動了“拉火索”,驀然間一聲巨響,“66式152毫米加榴炮”從後邊炸了膛,原來彈藥在陰冷的空間內長期暴露,難免有些發潮,使爆炸並不充分,但威力同樣不小,在近乎封閉的“雙膽式軍炮庫”中聽來格外沉悶,無異於震地雷鳴,眾人猝不及防,都被氣浪貫倒在地,眼前金圈飛舞,牙花子麻酥酥的腦子裏嗡嗡轟響。

等眾人搖搖晃晃地爬起身來,用礦燈和手電筒向前照視,就見那門戰鬥全重數千斤的“66式152毫米加榴炮”,已被膛子裏的爆炸掀動,斜刺裏躺倒在了墻上,後邊整個給炸豁了嘴,而四周並沒有老蛇和民兵虎子的蹤影,估計是在爆炸的時候,都滾落到裂縫深處去了。

這座“雙膽式軍炮庫”雖是鋼筋混凝土結構,但位置設計很不合理,巖脈交界處的天然張力不斷施壓,使它內部產生了很多崩裂,此時被五千多公斤的重炮一撞,破碎的墻體紛紛塌落,司馬灰兩耳嗡鳴,也能聽到頭頂鋼筋發出斷裂般的異常聲響,心道:“糟糕,再不撤離就得被活埋在山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