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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會有成功的喜悅。這不過是為他們失去自己所爰的人一事劃上了休止符而已。

“可以簽字了嗎?”坐在對面的男子問道。之前平介從沒見過他,也沒見過坐在他旁邊的男子。平介剛一進入這個房間,他倆就同時站起身來,深深地鞠了一躬,大概是表示謝罪吧。他們心裏究竟有多大誠意,平介也不知道。事故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大黑交通上到社長下到員工,發生了很大的人事變動。眼前這兩個人只是普通職員,他們對事故根本沒有任何責任。

看來這件事今後將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平介想,唯有眼前的這張紙片將成為這場悲劇的記錄。

平介按照坐在一旁的向井律師的指示,在規定的位置簽了名,蓋上了隨身帶來的印章。寫上用於接受賠償金的銀行賬號後,簽字就結束了。

“您辛苦了,這下算是全結束了。”向井律師說。他唇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對他來說,這也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露出這樣的表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您為這件事操了那麽多心,真是太感謝您了!”平介對向井表達了謝意。

向井站了起來。對面的兩個人也跟著站了起來,還說了句“實在是太對不起了!”

你們道什麽歉啊?跟你們根本就沒有什麽關系!——平介很想這麽說,但是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地出了房間。

遺屬聯合會的所有成員都簽過字後,大家再次在會議室裏集合了。向井律師做了細致的說明。最後,向井律師還就如何對媒體表態征求了大家的意見。

“具體地說,是賠償金額的問題。”律師說道,“媒體最感興趣的就是這一點了。”

“告訴他們有什麽好處嗎?”遺屬聯合會的幹事林田問。

“會成為今後發生類似事故時的個索賠參考。估計這個賠償金額通過法院判決很難獲得的。”

“就是說,對我們而言,沒什麽特別的好處了?”

“嗯,可以這麽說吧。”向井低下頭去說道。

最終在場的人通過舉手表決得出了一致結論:賠償金額將不對外公布。

“還有其他問題嗎?”向井環視著在場每個人的臉問道。

平介其實有個想問的問題,但他猶豫著該不該在這個場合問。如果現在不問,今後也就沒有選樣的機會了。

“如果沒有的話……”向井正要往下說,平介舉起了手。向井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您有什麽問題?”

“請問,梶川家獲得了多少賠償金?”平介問道。

“梶川?”看來律師一下子沒有想起誰是梶川。

“司機,大巴的司機。”

“噢。”向井點了點頭。平介周圍也有人發出了恍然大悟的聲音。

“這一點我沒有問過,因為他和遺屬會沒有關系。”

“哦,是這樣啊。”

“估計會有一定的慰問金吧,但具體我不清楚。有什麽問題嗎?”

“啊,沒什麽淡”平介只好又坐下來。

其他遺屬都用異樣的眼光向平介這邊看過來。

“他可是造成事故的罪魁禍首啊。”不知誰說了一句。

長達7個月的賠償交涉就這樣告一段落了。遺屬們紛紛向向井表達了感謝之情,並和通過交涉結識的其他遺屬一一寒喧了幾句。之後,他們三三兩兩地退場了。誰的臉上都沒有類似充實感的表情。人們似乎都認為,時至今日,也該平息憤怒了。這時,他回想起直子曾經說過,每當她想起自己的遭遇,想得無法解脫的時候,都希望找一個讓她發泄憤怒的對象。

從賓館裏出來時,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他很想找個地方喝點兒酒,但是一想到直子一個人在家裏等著,便只好作罷了。

那就買個奶油蛋糕回去吧。想到這裏,他大步向車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