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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喝點兒什麽?”柚木指了指自動售貨機。

“謝謝,不用了。您有話要和我說?”

“啊,算是吧,請坐,站著不好說話。”

風美嘆了口氣,把運動包放在地板上,在柚木身邊坐了下來。

“前幾天,我去了一趟劄幌,見到了你的父親。我本想拜托他協助我們進行研究,但被他拒絕了。”

“這事我也聽說了。”風美立刻答道。

“你父親和你說過了嗎?”

“爸爸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說這事簡直就是荒唐透頂。還說天賦怎麽可能用數學公式和化學符號表示出來?”

“如果真能表示出來怎麽辦?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在多大程度上繼承了著名滑雪運動員緋田宏昌的天賦?”

“我不想知道。”

“為什麽?”

風美避開了柚木的視線,望著遠方,開口說道:

“因為爸爸是爸爸,我是我。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通過練習得來的。我的身上沒有一點兒與生俱來的天賦。”

“你的身體呢?你的身體不是從父親那裏繼承來的嗎?”

“身體什麽的,”風美輕輕地搖了搖頭,“無論從誰那裏得來都是一樣的。我覺得這沒有什麽區別。”

“那我請問,既然身體並不重要,那日本人為什麽在百米短跑上贏不了黑人?日本人為什麽拿不了世界第一?”

風美咬著嘴唇答道:

“田徑項目我不太了解。”

“你這是在敷衍。不管在什麽項目上,大多數日本運動員都會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和外國選手在身體素質上的差距。在國際舞台上戰鬥過的選手更是如此。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對此毫無體會。”

“我……”一瞬之間,風美瞪了柚木一眼,但她立刻移開眼神,繼續說道,“我只是想說,我的身體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爸爸也是這麽說的。他說我們身上沒有一點兒特殊之處。我認為爸爸說的很有道理。”

“你們父女怎麽想是你們的自由。我不想在這一點上強行更正你們的想法。我只是想要客觀事實。確實,這件事對你們來說沒有什麽意義。但是,如果我們能找出你們力量的根源,那麽我們或許就能發現第二個、第三個緋田宏昌,找到第二個、第三個緋田風美。怎麽樣,為了日本的體育事業,請協助我們一下吧。”

風美撓了撓腦袋,微微地笑了一下。那只是一種應該稱為冷笑的笑容。

“爸爸都說了,他不願意協助你們。所以,就算我同意,也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所以我才想拜托你去勸勸你的父親,說服他,讓他協助我們的工作。”

“這不可能。”風美猛地站了起來,“我才不會去說服父親呢。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做的。本來我就不感興趣……那個,如果您想和我說的只是這些的話,那我就先行告退了。集訓就要開始了,我必須馬上趕回劄幌。”

“等等!請再考慮考慮吧。這件事並不麻煩,輕輕松松地,就像檢查身體似的……”

“對不起,我先走了。”風美背起運動包,快步走向玄關。

柚木搖了搖頭,把罐子裏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咖啡已經完全涼了,留在嘴裏的只是一種令人不快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