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篇 範樓案 第八章 雲斷青梅路(第3/4頁)

“你這麽一說,倒真有這可能……對了,曹喜那塊玉飾!曹喜丟了那玉飾,卻被董謙撿到,那天在範樓還給了曹喜。據曹喜說,可能是丟在了一家行院裏。難道董謙的意中人就是那家行院的妓女?”

“春纖院的汪月月。”

瓣兒為難起來:“這可不好辦了,那種地方我沒法去查……”

池了了卻道:“這好辦。我義兄蕭逸水常日在行院裏,人路熟,他可以去打問一下。”

“那太好了!”

池了了卻有些失落:“我說曹喜是兇手,你們卻都說他沒有殺人的理由。現在不就有了?兩人是為了爭同一個女子反目成仇。第一次在範樓,他們兩個扭打起來,其實並不是因為我,而是為那個汪月月早就結了怨氣。”

瓣兒反駁道:“我看曹喜性情孤高,應該不會為了一個煙花女子而去殺人,何況董謙還是他的朋友。”

鼓兒封一直聽著,這時也開口道:“單論體格,董謙要比曹喜壯實,曹喜就算沒醉,也未必能殺得了董謙。另外,兩人若真是為那個汪月月結怨,動殺念的該是董謙才對。”

瓣兒點頭道:“曹喜也說,那天董謙將玉飾還給他的時候,語氣神色似乎有些不滿,但沒有明說。”

池了了立即反問:“曹喜說的話你也信?”

瓣兒答道:“眼下案情還比較迷亂,這些當事人的話都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全然不信。”

鼓兒封也道:“是,兩人是否為汪月月結怨也還不能斷言,等逸水去打問清楚才知道。”

“要我打問什麽?”一個男聲從院子裏傳進來。

瓣兒扭頭一看,是個年輕男子,約二十七八歲,眉眼俊逸,身材修長,穿著件青錦褙子、藍綢衫。雖然笑著,神色間卻隱有幾許落寞之意,如一支遺落在塵土裏的玉笛。

“蕭哥哥,這位姑娘就是瓣兒,快來拜見!”池了了笑著大聲道。

蕭逸水已先留意到瓣兒,笑著叉手躬身深拜道:“趙姑娘好!”

瓣兒也忙站起來道了個萬福。雖是初次見面,她已聽池了了念過幾首蕭逸水填的詞,一等溫雅風流文字,這時又見他風度瀟灑,自然便生出一些親近之意,像是兄長一般。

池了了在一邊笑著道:“蕭哥哥已經煮好齋飯了?我們有件事要你去辦——”

蕭逸水見瓣兒在座,不便入座,便沒有進來,站在門邊問道:“什麽事?盡管說。”

池了了將汪月月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個好說。汪月月邀我填過兩首詞,我正要進城,找她問一問就是了。”

次日,瓣兒在家中,幫嫂嫂料理了一些家務,才歇下來,池了了來了。

瓣兒忙將她引見給嫂嫂,池了了也以“嫂嫂”相稱拜見溫悅,溫悅見了池了了,毫不見外,忙讓進屋中。她知道池了了自幼身世艱難,更多了些憐愛,親自去點了茶上來,三人坐著飲茶、說話。

池了了取出一個布兜,裏面是一套“摩猴羅”的彩塑泥人,十二個身穿月令服飾的孩童,異常鮮明生動,是買給琥兒的。溫悅連聲說“太破費了”,忙喚琥兒進來謝過池了了。琥兒見到泥人,高興得不得了,溫悅叫夏嫂牽他到外邊去玩。三人安靜坐下來,閑聊了幾句。

池了了忍不住道:“蕭哥哥去春纖院向汪月月打問回來了,那汪月月說曹喜、董謙和侯倫三人早先的確去過她那裏,不過董謙似乎不慣風月,呆坐在一邊,話都沒說一句,汪月月想逗他喝酒,還險些惹惱了他。後來就只有曹喜和侯倫兩人偶爾去她那裏,再沒見過董謙。侯倫看著沒什麽錢,每次都是曹喜付賬。曹喜自己單獨還去過幾回,但也只是一般的恩客,他還常去其他坊院,並沒有對汪月月如何格外。”

瓣兒原本以為從汪月月那裏可以找到些缺口,現在看來又是妄測,她微皺起眉頭道:“這麽說,他們並不是為了汪月月而結怨,那會是誰?聽董謙這樣的性情,他中意的恐怕也不會是其他風月女子……”

池了了點了點頭:“至於那塊玉飾,汪月月說是見過,曹喜一直佩在身上,不過並沒有丟在她那裏。”

“董謙又是從哪裏找到那塊玉飾的呢?曹喜當時就問過他,董謙卻笑而不答,曹喜說當時董謙神色有些古怪。也或者董謙的死和那塊玉飾並沒有什麽關聯,平常朋友之間,一個撿到另一個的東西,常會賣些關子逗對方。”

池了了恨恨道:“就算和那玉飾無關,和曹喜總是有關。”

瓣兒笑了笑,池了了對曹喜竟會有如此大的恨意,這除了因董謙而生的遷怒,恐怕也源於曹喜的態度。那天,看曹喜對池了了始終有些輕視嘲意。有人天生就和另一個人性情敵對,池了了對曹喜恐怕就是如此。因此,她才會始終懷疑曹喜是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