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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第二次砰地關上了,鑰匙在鎖眼裏轉動。

關門的聲音在這間白色的屋子裏震蕩,那披著錦緞的搖椅、威尼斯穿衣鏡以及不會走動的老爺鐘仿佛也輕輕顫動著。H.M.吸了吸氣,瞪著馬斯特司,“不!”他警告道,“別說話!”

“別說什麽?”

H.M.說;“不管你要說什麽都先住口。你可知道是什麽令她如此落荒而逃嗎?”

馬斯特司似有挖苦之意:“這該不會是個誤打誤撞的邪惡巧合吧,”

“喔,真是松了口氣啊。”H.M.點點頭,“徹底地、盡情地大松一口氣。你知道麽馬斯特司,我現在開始看清不少問題了。整件事裏很多情況都開始浮出水面,只有一個環節,該死的,還是想不通。”

“真是好消息,爵士。想不通的是什麽?”

“究竟,”H.M.說,“海倫·洛林是如何從房子裏隱身而出的。”

“但這是唯一要緊的問題!”吉特說,“而且,星期四晚上海倫到底有沒有來過這裏?H.M.您的看法呢?”

“孩子,我不知道。”

“當您和曼斯菲爾德小姐談話時,您好像對她深信不疑,而探長先生似乎認為……”

馬斯特司在他那必不可少的筆記簿上緊貼皮面繞了一層橡皮帶,放進胸口的衣袋裏。

“年輕人,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的任何觀點現在都得保密。我們不能——抱歉——我們不能再讓你再陷入困境了。”

“好吧,”吉特冷靜地說,“那我們先來討論討論。”

他停了停,醞釀著措辭,今早那陣陰雲重又漫卷周身。

他說;“剛才很難從你們二位的臉上看出什麽。我知道今早在鐘塔上我差一點就——做了蠢事。當時我一時頭腦發熱,差點就跳了下去。”

另兩人不予置評。

“相信我,我那時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血氣上湧,不過後來下樓梯的時候就清醒過來了。也許不會真的跳下去呢,我樂意這麽想,好歹能覺得不那麽丟人。”〔他到底是怎麽從喉嚨裏擠出這些話的?)“我只想告訴你們,那都過去了,同樣的混蛋我不會當第二次。我說了,當時是一時腦袋充血……”

“是那麽回事,孩子——”H.M.告訴他,“沒必要道歉,”他瞪著眼,“切記一時頭腦發昏差點就導致自殺……以及謀殺。”他補充道。

“您為何要說謀殺?”

“去問馬斯特司吧。”

“哦。探長先生?”

馬斯特司清清嗓子。

“我們面對現實吧,法萊爾先生,”他說,“不得不告訴你,我認為你那位小姐已經死了。”

“知道了。”吉特說。

“鞋子的那個小問題……啊,如果恰巧吻合的話,我也不會吃驚的。”

“為什麽?”

“某個人——假設我相信曼斯非爾德小姐說的大部分內容——星期四晚上六點來過這家店鋪,不是海倫小姐,而是另外的人,穿著海倫小姐那雙紅黑皮鞋,為什麽?無來由地弄來一幅畫,為什麽?我來告訴你。這是為了造成海倫·洛林小姐星期四晚上六點還活著,而且身在塞文大宅之外的假象。然而我敢打賭,她實際上已經死了,而且身在大宅之內。”

不遠處,格洛斯特教堂那低沉的鐘聲開始緩緩敲響。吉特·法萊爾卻幾乎沒有聽見。

“死了,”他重復著,“而且在塞文大宅內。我知道了。但是在塞文大宅內部什麽地方?為什麽找不到她?”

“啊!”馬斯特司冷冷地說,“對這一點我也有些想法,這是我從頭下來細細審視了整件事之後,得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釋。自星期四開始,本地的警監每晚都安排監視那座房子,這非常好,非常好。”馬斯特司提高嗓門以蓋過鐘聲,“您不同意嗎,亨利爵士?”

H.M.並沒有在聽,目光盯著通往曼斯菲爾德小姐臥房的那扇門。

“啊?”探長惱怒地咕噥著,“剛才開始您似乎就對那裏面的什麽東西極感興趣。那扇門半開著的時候您看見了什麽,不介意告訴我吧?”

“只不過是另一張照片罷了,”H.M.的大噪門聽起來十分遙遠,“這次是桌上很小的一張照片,裝裱在一個銀質的相框裏面。僅此而已。”

“別去想照片啊畫像啊這些事情了,爵士!先聽我說!您不贊同我的另一個觀點麽——當務之急是摸清兇手或者兇手們現在要做什麽,以及——如何找到屍體。”

H.M.還是沒有答話。直到這天下午五點,又一波恐怖聚攏而來再度襲擊了塞文大宅的時候,他才回答了馬斯特司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