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3/4頁)

“她還活著,”吉特·法萊爾說,“上帝呀她還活著!”

這並非平鋪直敘,而是在這雅致的展示廳內進發出的一聲狂吼,幾乎都震得那玻璃展示櫃微微顫動。他上前一步,而曼斯菲爾德小姐不由得後退一步。亨利·梅利維爾爵士一手按住他的肩膀;

“冷靜點,孩子!”H.M.喝道;“冷靜。”

茱莉亞·曼斯菲爾德臉色轉紅,正與她緋紅色的鼻子相映襯。

“這位年輕先生,”她問道,“莫不是喝醉了?”隨即皺眉看著吉特,“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馬斯特司探長小心翼翼地放下畫像,把它靠在展示櫃旁邊。

“聽著,小姐!”他拼命壓制話音中的急切,“您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曼斯菲爾德小姐氣不打一處來,不由連聲咳嗽;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

“告訴我,小姐,前兩天您都在什麽地方?可曾與鎮上的什麽人交談過?有沒有看報紙?”

“這兩天我得了流感,”曼斯菲爾德小姐氣呼呼地反唇相譏,“病得就像一條狗一樣。我可沒那力氣踉蹌出門,更沒有任何朋友賞臉光臨。”自憐與不滿之色復又現於唇邊,“我最近也沒看報紙。問這些做什麽?”

“小姐,星期四五點過後幾分鐘,海倫小姐從塞文大宅失蹤了。一大群證人都能發誓說她無論如何沒有離開、也不可能以任何方式離開大宅。而您卻說六點前在這兒見到了她?”

“不錯。”

“您該不會……嗬……您該不會看錯了吧,啊?您和她很熟悉麽?”

曼斯菲爾德小姐那遲鈍的舉止中出現一絲莫名的倨傲;

“我從未有幸結識海倫小姐這點可以肯定,”她似乎對此甚為積極;“海倫小姐並不認識我本人,我只與塞文伯爵有過生意往來。但是拜托,我對海倫小姐的外貌卻極是熟悉。現在可否請您行行好告訴我,所謂“失蹤”卻是何意?”

“隨風而去,呼,”馬斯特司說,“那位小姐手持一盞從古埃及祭司埃裏霍之陵墓中出土的青銅神燈,隨後老埃裏霍擄走了她,就像他擄走所有壞孩子一樣。”

馬斯特司這明顯的諷喻對曼斯菲爾德小姐沒起什麽作用。

另一方面,吉特·法萊爾發覺自己正緊盯著那玻璃櫃,黃色的燈光仿佛對他有種催眠作用。他並不是在想著架上的那些物件——正相反,他是在想海倫——但那些東西的擺放方式甚是新潮,由不得人不多看兩眼。

一組紅白兩色的象牙棋子,置於金屬嵌底的木制棋盤上;金質畫框內的微型彩畫;一串透明的玻璃珠;兩三個鼻煙壺;在下面那個架子上還有……

那些戒指,鑲著黯淡的石頭,刻有花紋的,莫不是埃及的聖甲蟲戒指?還有那塊綠色的東西,不知是泥土還是金屬,會不會又是一盞著名的神燈?噢,為什麽不會呢?這是家古玩店,不是嗎?

一個冷冷的聲音令他周身一展。

“瞥昧請教,”曼斯菲爾德小姐說,“您在看什麽?”

馬斯特司探長將這一筆帶過;

“別管法萊爾先生在看什麽,小姐!快告訴我……”

“法萊爾,”曼斯菲爾德小姐驚呼,“原來是法萊爾先生啊!”

“告訴我,”馬斯特司掏出筆記簿,“您能發誓星期四晚上六點前在這裏見過海倫小姐麽?”

“當然可以。”

“那您不介意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吧,小姐?”

“但根本沒什麽可說的呀!那天天氣很糟,不停地下雨,還不時有閃電。我還得了感冒。聽到門鈴響時,簡直無力去開門,但還是強撐病體出來了,一道閃電的亮光劃過窗玻璃,只見她就站在店鋪中間看著我。”

馬斯特司看了H.M.一眼,後者的表情如木雕一般。探長遂厲聲問道:“等一下,小姐!她身上穿什麽衣服?”

曼斯菲爾德小姐轉了轉眼珠子。

“灰色的長鬥篷,有個高高的兜帽,兜帽罩了下來好像是——”她皺起眉頭——“好像是把臉擋住了。她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但您肯定認得海倫·洛林小姐吧?”

“自然。”

情緒還在持續升溫。她的三位訪客如此全神貫注於她,若換了是自持力不及曼斯菲爾德小姐的人,神經怕是要顫抖不已了。

“我知道了,”馬斯特司清清喉嚨,“除了長鬥蓬,著裝上還有什麽別的細節?”

“沒了。其他什麽也看不清。”

“鞋子呢,比如說?”

“恐怕沒注意到。”

在問及關於海倫的細節時,那種奇特的傲慢感——脖頸扭動,乃至極度超然的神態——又重返曼斯菲爾德小姐身上。她在展示櫃上張開十指,那做派仿佛是一位俯瞰這些上流社會玩物們的女祭司。燈光向上照射著她圓滑的下巴,將她的身影投射在後方的白色墻壁上。馬斯特司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