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3頁)

“當然知道。睡衣、睡袍跟拖鞋。”

“沒錯,這是屍體被發現時的衣著。這正是重點所在。誰會全身塗著油膩膩的煤灰色膏脂,然後穿上一件一點都不華麗的幹凈睡衣?不是極不舒服而且不自由嗎?穿著睡衣去參加安息日儀式?安息日儀式的服裝一向是再簡單不過的破舊衣服,才不會妨礙行動或者沾染油膏,勉強稱它作服裝吧。

“你還不明白嗎?當時在黑暗的屋內,那個女人正陷入意識不清和夢囈當中。剛好這個無家可歸的可憐鬼經過,看見窗戶敞開,屋裏黑漆漆的,心想逮到機會了。誰知道他發現個不斷瘋狂尖叫、滿口囈語的女人,從地板床鋪爬起來走向他,那景象想必相當駭人吧。於是他失去理智,殺死了她。

“任何塗了那種油膏而開始狂亂囈語的人都不會也不可能穿上睡衣睡袍和拖鞋的。也不可能是兇手替她穿上的,因為他還沒完事就被發現並且追趕了出去。

“但是在黑暗的屋內有另外一個人。維多利亞·戴麗倒地死亡,身體塗滿油膏,身穿奇怪的服裝,一且被發現必定會招致醜聞。某些自作聰明的人或許還會猜中發生了什麽事。為了掩人耳目,這個第三者趁著屍體還沒被發現,潛入臥房內。記得吧?那兩個人聽到屋子傳出尖叫並且看見兇手逃出窗外,就隨後追了上去,後來才又回到了現場。這個第三者脫下維多利亞身上的‘女巫’裝,為她換上得體的睡衣、睡袍和拖鞋。就這樣。這就是答案。這就是事發經過的真相。”

他的心狂跳不止。隱藏許久的影像瞬間無比清晰,讓他堅信他是對的。他朝瑪德琳點點頭。

“你知道這是事實,對吧?”

“布萊恩!我怎麽會知道?”

“不,不是的,你誤會了。我是說你和我一樣確定這事,對嗎?這也是艾略特一直以來想要證明的。”

“是啊,”她考慮許久才回答。“我的確想過。至少以前我是這麽想的,直到今晚,我發現菲爾博士的推論和我的想法差距甚遠,我也這麽告訴他了。況且,他們的想法一點都不符合事實。昨天他還說這附近根本沒有妖魔祭儀,你還記得吧?”

“的確是沒有。”

“可是你剛剛還說——”

“我剛才所說的是一個人的行為。一個人,而且只有這麽一個。記得昨天菲爾博士告訴我們的:‘從殘虐的構思一直到執行謀殺,全是這個人的傑作。’還有:‘老實告訴你,和某些人發明的智性娛樂比較起來,撒旦崇拜這档子事實在率真直接得多了。’綜合這些話,你可以得到一個模式。殘虐的構思,加上智性娛樂,加上維多利亞·戴麗的死,加上關於妖魔儀式的曖昧傳聞,加上艾略特提到的什麽來著?——這地區的上流社會。

“我在想,是什麽原因讓這個人開始著手的?只是因為無聊嗎?對單調乏味的生活感到不耐,對平凡事物再也激不起一絲興趣?或者是源自童年的一種性格傾向,雖然受到壓抑,但仍然持續滋長著,從秘密事物裏頭取得養分?”

“開始著手什麽?”瑪德琳叫嚷起來。“我一直想弄懂你的意思。開始著手什麽呢?”

在她背後,一只手敲擊著窗玻璃,搔刮似的,帶著惡意的刺耳聲響。

瑪德琳尖叫起來。那聲敲擊或者風聲幾乎把半開的窗戶關閉,不停輕輕碰撞著窗框。沛基遲疑著。舞曲旋律依然在屋內回蕩。他走向窗口,將它給推開。